“要下大雨了,”于佳阔在窗台拿了一把伞,看花雅这急切的姿态没有多问,“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好。”花雅接过雨伞。
周海军被五六个人压制着跪在地上,这片仓库废弃很久了,烂洞的雨棚遮不了倾盆而来的大雨,淋湿了在场的每个人。
江旋戴着鸭舌帽,压低了帽檐,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嗓音没什么起伏地说,“你挺极端的,你爸的错推到别人身上干什么?逼死别人的母亲,你觉得很有道理吗?”
“霸凌者倒先优越上了,”江旋不耐烦地啧了声,“孙子,谁给你的底气?”
“你也是当上他的狗了,”周海军哈哈地笑,“丁丞给他当狗,你给他当狗,杀人犯这么逗人喜欢啊?”
江旋拾起地上的木棍,缓慢地走过去,听见丁丞皱眉提醒了他一声。
“啪”,将近六厘米厚度的木棍断了,仓库回荡着周海军的惨叫,他咬牙,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腕儿。
江旋甩掉木棍,垂眸俯视,“你再出现在花雅的面前,我叫你入土。”
“你威胁不到我,”周海军满鬓冷汗,疼地哆嗦,“我要花雅这辈子都过不安稳,他跑不了,他跑不了!”
“你真他妈脑袋有问题,我就没见过自家做错了赖别人头上的,”丁丞踹了周海军一脚,“你这烂货什么时候死啊!”
花雅下了出租车,砸在地上的雨点顷刻淋湿了他的裤脚,天色因为下雨,已经完全黑了。
仓库那边亮着白炽的小灯。
他打着伞走过去,看见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鸭舌帽的江旋站在跪地的周海军面前。
雨棚漏雨,一滴一滴地打在少爷的肩上,微微侧脸,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似有感应般,江旋转过头,看到了他。
花雅缓缓抬高了伞,隔着大雨,和江旋还没散下去沉戾的黑眸对视。
彼此无言。
第51章
花雅视线偏移,周海军头抵在地板上,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儿,从嗓音发出咕噜地痛叫,将近是十来个人围成圈儿,身子都被雨淋得浇湿,这些人他都很眼熟,要么是和他一起打过黑架的,要么是被他打的。
眼前的场景,不用解释都知道是在干什么。
所以说江旋在这个雨天翘课,沉默寡言不停看手机的原因就是为了找到周海军。这些人不是白干事儿的,花雅混过,有雇主委托得拿报酬,而且还不低,但他不清楚江旋是给出多大的报价。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颇有节奏地敲击他的耳膜,连带着埋藏在肺腔里鲜活心脏的跳动,和这雨声重叠了。
“哎,花儿来了?”丁丞瞄到花雅,带着吃惊,似乎没想到人会来那么快。
头埋地的周海军顿时支起了身子,双眼目眦欲裂猩红地瞪着伞下的少年。
花雅一步一步,踏着积水的洼坑走到江旋面前。
“你怎么......”江旋不知道是丁丞喊花雅来这边儿的,惊讶的嘴里的烟都忘了吸。
“回学校。”花雅扫过众人的脸,最终定在江旋脸上说。
“花儿,”丁丞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给他,“周海军就在这儿。”
花雅盯着那把匕首,没接。
他紧捏着伞把的手轻微颤抖,克制着自己去拿那把匕首。
想捅吗?想。想向当年一样,刀尖没入柔软的腹部,鲜血如泉涌般流了下来,血,到处都是血。
他体会过拿刀捅人的滋味儿,但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他衡量着自己的前途,曾经不用负刑事责任,现在呢?不行了。
他还有外婆,还有新交的兄弟,他每晚捱着噩梦大汗淋漓地醒过来,逼迫自己拼命学习铺垫出来的路,不能因为一个周海军就给毁了,不管拿刀子捅进去周海军死没死,性质都不一样了。
“你动手了吗?”花雅问江旋。
“嗯。”江旋摸不准花雅此时的状况,这件事儿他就没考虑把花雅扯进来,现在人知道了,他没来由地紧张,怕花雅生气,怕花雅怪他自作主张。
“先回学校。”花雅看都不想看地上的周海军一眼,淡声说,“丞儿,刀收了。”
“行吧。”丁丞没强求,想着江旋弄这么大的阵仗警告周海军,那人也不敢晃悠了。
他们一群人没管地上的周海军,走出仓库,花雅撑开伞,往江旋那边儿打了大半。
江旋注意到花雅这个动作,薄唇一抿,抬手握住伞把从花雅手中接了过来,随后揽住少年的肩。
“花雅!”周海军冲着花雅的背影嘶吼。
“你他妈就是一个杀人犯!”
“一辈子的杀人犯!”
花雅脸色瞬间阴沉,猛地从没防备的丁丞手中抽出匕首,转身朝周海军快步走去。
“花雅!”江旋反应过来时,花雅已经扯着周海军的衣领把人拎起来,高举匕首,眼看就要扎下去。
周海军等的就是这一刻,眼眸癫狂,喘着粗气说,“来啊,来,杀死我。”
花雅长发被雨水黏湿在脸侧,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吓人,就好像是要找一个替死鬼沉溺在深潭的水鬼。他膝盖猛地顶向周海军的腹部,用尽全力一脚踹了过去。
周海军被踹到在地,挣扎着起身时,却被花雅用手掐着下颌,匕首的刀锋尖利,深深地扎进他脑袋旁边儿的泥浆地里。
“你哪儿那么容易死啊?”花雅半蹲着拍拍他的脸,轻声说,“对啊,我就是杀人犯,咋啦?恨我啊?恨去吧,你恨我我就开心。”
周海军咬牙不甘地嘁了声。
花雅把匕首握在手中拔起来起身,头也没回地走向雨中,被赶过来的江旋一把拽入怀中抱着。
他在发抖。
浑身都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
江旋把他抱紧了些,用手舒缓他的脊背,温柔地说,“你不是杀人犯,你不是,你不是,你是小椰,全世界最好的小椰。”
丁丞赶忙把匕首给抢了过来。
在意的,其实还是在意的。
这是他心中血淋淋的伤疤,是最不想揭开和承认的伤疤。
“回学校,”花雅低了低头缓气,“走吧,回学校。”
江旋揉了揉他的后脖颈,又摸了一把他淋湿的长发,“嗯,回学校。”
“好好看着他点儿,”分别时,丁丞对江旋嘱咐,“他精神状态不好,如果他说什么看到什么你别反驳,顺着他哄就行。”
“好。”江旋点点头,“钱就拜托你给那些哥们儿分一下,对了,还得麻烦你帮我盯着周海军,你实在没时间就算了。”
“我知道的,”丁丞说,“我这个职高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走了一段路程,丁丞又折回对江旋说,“你查了花儿之前的事儿是不是?他.....初中他被霸凌就是因为这个,你不要对他现在交的朋友说,谁都不要说。”
江旋看了眼站在站台等他的少年,心里突然胀疼,谁愿意把这段悲痛不见天光的过往展现出来?自己就硬捱,独自难过没人说,就默默地对他身边的人好。
可小椰本身就很好啊。
“嗯。”江旋坚定地应了声。
雨还在下。
花雅听见江旋走过来的脚步声,没有侧头,一直看着站台路灯下的雨点。
“准备了多少钱?”他问。
“没多少。”江旋抖了抖自己肩上的雨水。
“傻子。”花雅轻轻地笑。
江旋哑然。
“你翘了一天的课,”花雅说,“真大胆啊,我差点儿没瞒住。”
江旋往旁边儿跨了步,紧紧贴着花雅的胳膊,“对不起。”
“道歉干什么,”花雅说,“你又没做错。”
“你没生气吗?”江旋直男大脑地问了句。
“你现在问得这个我有点儿生气,”花雅侧头看着他,好笑,“你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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