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30)
祝玉寒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傅书记的。
表面看来他是在意指这些偏激的凶手,但言外之意似乎是在控诉傅书记自己儿子自杀的一切过错归责于一个本不相干的无辜之人。
但傅书记可听不出来,他又转向储荣,轻声问道:
“那几具无名幼童尸体有线索了么?”
储荣点点头,拿出尸检报告的初稿递给傅书记:“加上死者陆泓熹,几名儿童的死因相同,真正的致命原因是内脏器官被摘除,并且在他们身体表面发现了多处外伤。”
储荣将尸体照片贴在白板上,指着照片中形状各异的伤口道:
“五名死者身体的外伤形状相同,所以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像这种椭圆形伤口,根据外形及大小来判断,应该是由一些光滑圆润无棱角的钝器造成,比如啤酒瓶,刀柄之类;而这些颈间处深浅不一的间隙形斜线伤口,还有待确认。”
几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并未想出是什么凶器能造成这种形奇怪伤口的。
“因为在河里浸泡过太久,体表一些成分很难提取,但我们在伤口里发现了少量油脂,油脂不溶于水,所以还会有微量残留,经检验,该油脂成分是脂肪酸,是一种钢材表面的润.滑剂涂层。”
“所以有可能是螺旋状的钢材造成?”祝玉寒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了巨大螺丝钉的样子。
但不太可能,谁这么闲去制作那种比人体还宽的大螺丝钉,一般建材也用不到。
总不能为了杀人而特制吧。
“戴洋警员的尸体不是被寄回来了么,储科长,你去验尸,看能不能从中获取什么有用线索。”
老李在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转向了他。
老李开始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细细想来,似乎也能明白大家的心情。
特别是于储荣来讲,作为法医,他每年经手的尸体可达上万具,而那些静静躺在解剖台上任其划开肚子、打开胸腔的人,可能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也可能是自己的同事、朋友,甚至是……父母。
这对于一个还正常怀有感情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出尸检报告。”储荣站起身,冲老李和傅书记微微颔首,接着同全程一句话没说的新法医安岩一道将装有尸块的包裹抬上警车,火速赶回研究所。
晚上八点钟,外出走访的警员全部归队,他们将走访的线索整理出来,根据分析,这十名受害者都与这起骇人听闻的直播杀人案毫无关系。
“还剩几名没有查过。”祝玉寒问道。
霍桑数了数,道:“剩三人,一人已移民国外,暂时联系不上,一人没叫开门,可能是有事外出没在家,还有一人是那名残疾人,邻居说他下午去医院复诊了。”
“不是说succubus的服务器在国外么,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移民国外的人干的。”黄赳凑过来脑袋。
“人家在德国,但平台服务器在美国,网站服务器不一定是人在哪里就能定位到哪里,可以更改的。”
说着,祝玉寒翻了个白眼,“行吧,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查。”
众人疲惫地伸着懒腰,满脸倦容的换衣服下班。
“祝队。”童嗣跟在祝玉寒后面,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有话就说,你不是向来号称破茶壶的嘛,这又纠结什么呢。”
童嗣挠挠头发,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就剩三天了,你准备好辞职后去干点什么了么,不然,我请我姐帮忙介绍下她学校心理辅导师的职位?”
祝玉寒痞里痞气地揽住童嗣的肩膀:
“没事,别麻烦你姐了,你说咱俩一块开个牛郎店怎么样,你负责接客,我负责收钱,等做大了咱们就开分店,做了小半辈子警察,偶尔也想在违法边缘试探试探,你看如何。”
“祝队,破不了案你担责,有我什么事儿啊,再说,就算做鸭,凭啥我卖肉你收钱。”
祝玉寒笑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这不是因为你比我帅嘛。”
“得,您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受不起。”童嗣弹到一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祝玉寒脱掉警服,换好便服,理理头发:“成,那我先走了,明天早点过来。”
“一起吃点东西吧。”童嗣拉住他。
“不了。”祝玉寒回眸一笑,“我还有点重要的事要办。”
作者有话要说: 戳专栏,求预收《深处有什么Ⅱ》(原名罪案密档)。【法医攻】×【刑警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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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肉袒(14)
“这宋河怎么卖啊。”
“一百五一瓶。”
“拿一瓶吧, 再给我拿俩杯子……顺便称两斤水果吧, 每一种给我少拿点……对了, 再拿包软中华……拿一条吧。”
二十四小时超商的店员本就忙的不可开交, 又碰上这么一事儿妈, 说话大喘气,自己有手不知道自己去称, 顿觉烦躁, 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
“一共多少钱。”
“六百七十三。”
“能便宜点么?六百七吧, 零头抹去。”
店员翻了个白眼:“您当我们这儿菜市场呢还讨价还价, 固定价格,不讲价。”
对面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掏出手机, 扫码付了钱,提着沉甸甸的东西离开了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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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坟场,在夜幕下犹如一座死气沉沉的孤城,静静伫立在繁华的都市中。
潺潺水声划过,地面的泥土湿了一片。
祝玉寒将酒杯放在一边,蹲在地上, 静静瞧着那个笑得温和的男人。
“老谢啊, 你说说你,生前不是自诩胜友如云么,怎么末了,自己在这孤零零的小盒子里躺着,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你呢。”
祝玉寒站起身, 夜风拂乱他的头发。
谢东安,原市刑侦总局二队队长,和祝玉寒同一年进警局,在储荣来之前,他们俩一直被警局誉为是黄金搭档,但谢东安在一次卧底行动中被敌方识别出,当场枪毙。
墓碑是新建的,人也是才入土的,死却已经死了六年了。
他的妻子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就是在孩子出生那天,谢东安作为一个父亲,没能去产房迎接自己儿子的出生,却不幸死在了罪犯脚边。
出事后,警局将他的妻儿秘密安顿到临市,待那帮犯罪分子被一网打尽后,才将谢东安的骨灰埋进了陵园中。
但唯恐犯罪分子的余孽会暗中进行报复,所以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敢来祭拜。
有的,也只是像祝玉寒这样,乘着夜色悄悄来看一眼。
正当他起身,对谢东安敬了个礼后,却忽然听见身边一点细微的响动。
祝玉寒霎时警惕起来,一只手不自觉的摸向后腰的警枪。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静立于此,对于祝玉寒的突然防卫状态并未有太大反应。
“谁!”祝玉寒问了句,顺手打开手机照明,向那人探过去。
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男人就站在自己旁边,抬手挡了下刺眼的照明灯光。
“哦,只是过来探望逝者,不可以么?”那男人冷笑一声,别过头。
祝玉寒暗骂自己太敏感,施施然收起了枪,关掉灯光,嘟哝了句:“大晚上过来扫墓,有病。”
黑寂中,是那男人戏谑的笑:“咱们彼此彼此。”
阴风阵阵,祝玉寒抱臂环顾一圈,扫了眼那男人祭拜的墓碑,觉得心里发毛,也不敢多待便匆匆离开了。
赶到医院,傅怀禹正在那锻炼身体,拉拉力器,鼓鼓的肌肉即使是在宽大的病号服下也有明显的痕迹。
“你怎么还在做这些剧烈动作,医生不是说让你好好躺着当个废人嘛。”祝玉寒赶紧抢过拉力器塞进床头柜里。
傅怀禹笑得纯良无害,老老实实坐回病床上,抽出湿纸巾擦着手。
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上面沾了一点黄褐色的油迹。
“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祝玉寒问道。
傅怀禹解开病号服的纽扣,摸了摸前胸:“还好……刚才拉力器断了一根,被弹了一下,有点痛,帮我揉揉?”
祝玉寒瞪他一眼,虽然嘴上说着这人事真多,但手还是老实地伸了过去。
傅怀禹胸前,一道道平行且极富规律的伤痕赫然呈现。
祝玉寒望着那一道道痕迹,似乎觉得有点眼熟,手不自觉地摸了过去。
“干嘛,好痒。”傅怀禹躲了下,躺回床上,“算了,你先回家吧,咱们都早点睡。”
“等一下。”而祝玉寒依然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病号服。
“今天就算了吧,索取有度,日后才不至于无根可用。”
“别贫。”祝玉寒按住他的手,掏出手机,对准傅怀禹的胸拍了张照片。
“你该不会是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想以此照片来要挟我把我绑在你身边?”
“你可真聪明。”祝玉寒收起手机,随手替傅怀禹关上电灯,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傅怀禹撑起上半身:“明天什么时候。”
“可能会晚一点,最近忙着破案挺忙的,乖乖的,按时吃饭,早点睡。”说罢,随手关上门离开。
夜里十一点,研究所灯火通明,祝玉寒喘着粗气推开研究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