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63)
看到这个样子唐怿,祝玉寒不知该觉得他可笑还是悲哀。
快五十岁的读书人,毫无证据就要指正易麟为凶手,为了一个女孩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行为也变得幼稚。
唐怿单手撑着额头,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眼泪。
祝玉寒尴尬地看了眼霍桑。
安慰女人他在行,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叔,他是真的无从下手。
是了,就算找出凶手将他判处死刑,但这个男人还是永远的失去了倾注了所有情思的爱人,没有人能再赔给他一个陈曦颜,而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他,也只能孤独着思念着过完凄凉余生。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了她连家都可以不要,但还是没能力保护好他,我真是个废物。”
祝玉寒换了个姿势,搓了搓手,凑过去:“哎呀,这种事,也不能怪你,天灾人祸,防不胜防,况且你自责也没用,大不了,抓到凶手,我也利用职务之便把他交给你让你打两拳咯。”
话音刚落,一边的霍桑抓住他的胳膊,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该说的不要说。
祝玉寒自知逾距,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那好,十分感谢您为我们提供讯息,这样,麻烦您留个指纹给我们,十根手指的都要。”
送走了唐怿,祝玉寒望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像个老头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他对还是错,抛家弃子,但又肯为了一个女孩连未来、荣誉都不要了。”
“抛弃陪伴他多年、哪怕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发妻去追寻所谓的真爱,只能说,没良心。”霍桑冷冷说道。
“哎呀,他还算可以了,没有像某人一样一边毫无愧疚地享受着妻子的馈赠,一边又不知羞耻的在外面沾花惹草,比如……”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易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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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液空瓶上的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那枚男性指纹既不是易麟的也不是唐怿的,而那枚女性指纹,也不是陈曦颜的。
根据瓶子上的出厂编号,祝玉寒找到了购进这款洗衣液的超市,一对比,却发现瓶子上的指纹是超市服务员的,但另一枚男性指纹,却无从找寻。
不过想想也是,凶手还不至于蠢到在瓶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等警察去抓他。
但是凶手从货架上拿起洗衣液装进购物车的时候难道也是戴着手套?
这样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吧。
根据洗衣液的上架时间,超市调出了监控,果然,五月五日的晚上,在生活用品区看到了易麟,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瓶洗衣液放进了购物车。
监控显示,他并没有戴手套。
难道说只是个巧合,而易麟刚好购买了同一款洗衣液?
那么凶手,有可能是在所有购买过这款洗衣液的人群当中?
祝玉寒在超市的监控室待了整整一天,暂停记录了每一个购买过洗衣液的人。
忙到晚上,老眼昏花,酸涩胀痛,直流眼泪。
而霍桑则分头行动,带着重案组的人去了易麟家进行调查。
易麟的太太任芳刚好带学生从俄罗斯归来,刚放下行李,就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门,见门口站了一排黑衣男人,吓了她一跳,直到霍桑向她出示了证件她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任芳贴心地帮警察准备好果茶,礼貌又贤惠。
无线耳机中传来了祝玉寒的声音:“霍组长,注意看一下易麟家中有没有净纺牌的洗衣液,500毫升装的。”
霍桑咳嗽两声,意思是收到消息。
他马上起身,对着任芳故作不好意思道:“太太,能借用一下您家的卫生间么?”
任芳大方点头,指引霍桑来到了卫生间。
霍桑巡视一圈,就在洗衣机旁看到了一瓶净纺牌的500ML洗衣液。
他看了眼门外,确定任芳没在附近后才悄悄拿指纹模印纸印下了瓶子上的指纹,通过无线耳机告诉祝玉寒确实有这么一瓶洗衣液,接着收好了模印纸,之后还特意洗了个手,装作无事地走出了卫生间。
通过交谈得知,任芳的父亲任春深确实是国内名声鹤立的舞蹈家,拥有自己的个人博物馆,而任芳笑谈道,自己和丈夫易麟谈恋爱那会儿遭到了全家的反对,他爸就觉得易麟是看中了自己女儿家的财产和名誉,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碍不住任芳任性甚至是以死相逼,任春深才勉强同意俩人结婚,但有要求,他们的孩子,也就是任春深的外孙,必须要随任家这边姓。
“您平时和您的儿子,也就是任一宇,关系如何。”
任芳一听,掩嘴笑了笑:“我觉得,一家人之间,用关系如何这个词,是不是太生分了。”
霍桑跟着笑了笑:“那我换个问法,请问任一宇平时是和您更亲近还是和父亲更亲近。”
在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任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僵硬的尴尬,即使是稍纵即逝的,但还是被霍桑敏感地捕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打吃鸡,组队到三个小学生,决赛圈跑毒的时候,我被同时跑毒的一个人打倒了,然后其中就有一个小学生扭头往回跑要回来救我= =
但不幸的是,他没救到我,我被毒死了。
那个小男孩突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都怪我跑得太慢了没救到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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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怠旧(9)
“一宇小时候是跟着他外公在加拿大长大的, 十五岁的时候才回国, 但是平时和家里人相处的也不错, 性格是有点高傲, 但是个懂事的孩子。”
“那恕我冒昧, 您和您的丈夫,也就是易教授, 平时关系如何。”
任芳想了想, 接着掩嘴娇笑道:“不瞒您说, 当年还是我追的他, 他比我小六岁,但可能是家里孩子多,他又是老大, 所以一直都比较成熟,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有那种年龄相差悬殊的格差感。”
听任芳这样描述,听起来像是琴瑟和弦的一家人,但同任一宇本人所描述的“父亲不过是个废物”倒是有点出入。
霍桑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只文件夹,打开,推过去:
“这个女孩, 您认识么?”
任芳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看了看首页夹着的那张照片, 自然的点点头:“认识,这是我学院的学生,她叫陈曦颜,哦,她租的房子就是五年前我在这边购置的套三居, 离我们很近,就在隔壁十六栋。”
“她是通过什么途径从您这里租到房子的呢。”
“最开始租我房子的是我的一个学生,比陈曦颜大了三届,因为要毕业回家了,但是房子不到期,所以他就在学院的群里发布了招租启示,之后租客就换成了陈曦颜。”
说着,任芳还稍显诧异地问道:“这个女孩怎么了么?”
霍桑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轻轻开口:“她已经死了。”
任芳瞬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霍桑,又看看文件夹中陈曦颜的照片。
“不,不可能吧,我们的小区的监控安保一直做得都很不错的,总不可能,她是在学校里被害的吧。”
“我们经过初步调查,陈曦颜是先被人剥皮,而被剥皮的地点就是在您的那套房屋中,现在我们尚未寻找到尸体,所以希望您能协助我们调查。”
任芳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她的左手不停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接着,她似乎是调整好情绪,抬头,露出一个柔美的笑:
“警官,我觉得……像我们家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葬送自己大好前途去杀人的吧……况且,杀了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带不来任何实质性的利益。”
“杀人并不一定就是利益所驱,动机有很多,仇杀、报复.社会、以及……情杀,都是有可能的。”霍桑冷笑一声,收起文件夹。
任芳抬手,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精致的发型,鲜艳的红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全部咽回了腹中。
霍桑吊梢着眼角看着他,轻轻摇摇头,接着问道:“您的儿子任一宇,和陈曦颜关系如何。”
霍桑并没有问任芳她的儿子任一宇是否认识陈曦颜,而是擅自以“他俩肯定是认识的”这种基础上询问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做了个套,等着任芳往下跳。
其实也能理解,和命案扯上关系,谁不想往外择,就算是有关系,为了避嫌都得适当隐瞒。
任芳勾起嘴角笑了笑:“您也知道,一宇这个年龄的孩子呀,和父母多少都有点隔阂,尤其是男孩子,更是从来不会主动向家里谈论起他的交友圈,孩子和谁一起玩,我们也管不到,说多了他还会嫌我们烦,索性,就不去过问。”
之前听说任芳除了是舞蹈系的副教授外,还是学院的团委书记,不得不说,这些搞行政的都是人精,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一点漏洞都找不出。
霍桑点点头,似乎是对任芳的话表示赞同:“您说得没错,的确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心里可劲儿藏秘密,不愿和父母沟通,那……您的丈夫易教授,总不会也对您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面对霍桑的咄咄逼人,任芳看起来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脸上完全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微愠,她反问:
“您也是男人,男人是个什么情况,恐怕您再清楚不过了,有时候,婚姻这种东西,你不退一步,何来海阔天空一说,婚姻的维系,靠的是智慧而不是单纯的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