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96)
夜晚的土楼只对暂时居住在当地的游客开放,所以人相对比较少,倒是稍显冷清,昨晚接亲时满天飞的红纸白纸被白天的游客们踩得烂成一坨,脏兮兮的糊在地上扫都扫不起来。
一行人分散开随便找了地方吃了晚饭,喝点小酒吹吹牛,就这样过了四天。
来的时候都叽叽歪歪心不甘情不愿,走的时候这一个个的又哭鸡鸟嚎的,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矛盾体。
大家打算在临行前最后一晚去土楼里面找点特色菜吃,转着转着,就又转到了卖红槽醉香鸡的小餐馆。
那老板娘依然穿着前几天的那身衣服,满脸愁容,见到客人才勉强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祝玉寒环顾一圈周围,没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熊孩子,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几人就打算在这吃,顺便提几壶乌梅酿带回去。
刚落坐,正聊天打屁,祝玉寒却忽然听到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穿插其中。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像是窗外的风声,但又像是哭声。
祝玉寒压低声音:“你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没。”
几人均是一愣,忙住嘴,也伏在桌面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半晌,几人大松一口气:“祝队,别老是疑神疑鬼的,来趟永安土楼而已,你看你又是闹鬼又是有奇怪声音的,鬼还没把我们怎么着你先把我们折腾疯了。”
只是,几人话音刚落,凄惨的哭声霎时响起,满怀哀怨。
正在柜台算账的老板娘一听,脸色巨变,马上迈着小碎步冲进了一旁的卧房,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以及暴怒的呵斥声、殴打声。
大家听得也是尴尬,掏钱放在柜台,需要找回的零钱也不要了,提着乌梅酿就匆匆逃离了这修罗场一般的餐馆。
“孩子全身脏兮兮的,父母也不管,犯点错就又打又骂,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未免太简单粗暴了吧。”
“是啊,虽说孩子像小树,要及时修剪枝丫才不会长歪,但要是这样从脚脖子直接砍断,那可就变成死树了,别说成长,命都没了。”小刘无奈叹息道。
正说着,小刘忽觉尿意来袭,他忙把乌梅酿往其他队员手里一塞,道:
“我去河边解决下,马上回来。”
“素质怎么这么低,那河是人家吃水的河,你就不能憋着回去解决?”祝玉寒拉住小刘,急色道。
“不行不行,再憋要出事,就这一次,我先去了。”说罢,小刘挣脱开祝玉寒的手,身形一晃直接钻进了小树林。
剩下的人提着酒在树林外聊天,讨论着明天最后一天去哪里买点纪念品。
祝玉寒也在想,给傅怀禹带点什么好,他那人不好烟酒,本身又挑剔,一般小玩意儿铁定入不了他的眼,但这边还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但这也难不倒聪明睿智又浸淫心理学多年的小祝队长,他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道:
“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傅怀禹那边沉默半晌,才道:“新出的情侣型号笔记本?”
“再猜。”
“情侣手表?”
“再猜……”
“情侣内裤?”
看,这就知道了傅怀禹最想得到的排名前三名的礼物。
反正都是这边没有卖的。
“回去你就知道了,就这样,先挂了。”生怕傅怀禹起疑,祝玉寒匆匆挂断了电话。
黄赳在一边抽着烟,百无聊赖地望着黑漆漆的乡间小道:
“小刘这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该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有些人真是不经念叨,刚说完,就见小刘一手提着裤子慌慌张张跑出来。
他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祝玉寒的手,气儿还不等喘匀,就满脸铁青地指着身后的小树林,一张嘴,声音发颤:
“猪猪猪猪队,在那边河里发现一具浮尸。”
所有人均是一愣,继而拔腿便往树林中跑去,踏过满地荆棘,穿过湿冷的树林,一条大河豁然开朗。
清冷的月光投在河边,泛着阴翳之气,而波澜不惊的河面,一具模糊不清的躯体正浮于上面,被月光映照的惨白,显得孤冷又寂寥。
有警员见势,习惯性的要下河打捞,被祝玉寒拦住:
“你是准备徒手搬尸体啊?”
小警员一想,似乎的确不太合适,忙掏出手机报了警。
最近的派出所也在县城,警方从那边赶过来也花了将近一小时,众人就这么站在河边守着那具浮尸守了一个小时。
待当地警方赶来,立马派遣人手下河打捞尸体。
尸体被抬上来放在岸边,手电打光过去,那尸体的样貌令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是具女尸,身着红色旗袍,肉色丝袜,双手被红绳绑住置于胸前,手中还攥着一块木头,而最没人性的是,尸体头部整块头皮连带头发一起被割下不知去处,嘴巴也被细密针线缝合,看起来像是刻意而为。
永安这边的刑侦队人数不多,法医也寥寥无几,且大多还是搞痕检的,就一个病理师,看起来也才二十三四的模样,他提着法医工具箱往尸体旁边一杵,就要动手拆除尸体嘴巴上缝合用的棉线。
“等一下。”储荣叫住他,“是不是可以先观察一□□表特征,判断死亡时间呢?”
那个年轻法医听到这声音明显一愣,抬头看着旁边的人,眨巴眨巴眼,忽然站起身,双目放光,即使是在黑夜,依然能清晰看到一抹绯红爬上他的双颊。
他伸手握住储荣的手,大力摇个不停,一张嘴,声音都激动的发颤:
“储法医!久仰久仰!”
“过奖过奖。”储荣抿嘴笑笑,有些青涩模样。
“我超级崇拜你!”说着,年轻的法医又凑到储荣耳边压低声音道,“真的,我本科毕业论文还是抄的你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又不幸的被抽到盲审,重复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多,差点没毕得了业。”
“抄袭借鉴可不好,都是个人心血。”储荣依然还是笑。
祝玉寒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你们能不能先检查下尸体,都摆这儿半天了。”
年轻的小法医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忙蹲下身检查死者的眼球以及体表状态。
他说,根据尸体的涨缩情况来看,至少已经被扔进河中一两天了,难以通过面部辨认身份,而且非活体会出现DNA降解的情况,如果通过骨组织提取DNA稍有难度,也就是,近几天是无法确认死者身份。
“先带回停尸楼,等进一步解剖结果。”年轻法医站起身,冲一边的刑警队摆摆手。
储荣走过去,拍拍那法医的肩膀说道:“我们可以进行硅藻实验,以此来判断死者是生前入水还是死后入水。”
那个法医愣了下,很明显就是直接忽略了这茬,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哎呀,我还是太年轻,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接着,他话锋一转:“储法医是过来旅游的么?准备在我们这儿待几天啊。如果有时间,可否请您到我们警局一坐,我倒是有些经验知识还想向您请教一下。”
储荣本来想说明天就要走,谁知道祝玉寒那货来了劲头,不等储荣回答便先一步插嘴道:
“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同僚有帮助,当然在所不辞。”
储荣也只好无奈跟着点头:“对,在所不辞。”
“我有辞,我都好几天没见我家彤彤了,家里还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就不能在这儿陪你们了。”童嗣说着,还作势抱拳。
“不,你没事,你很闲。”
最终在祝玉寒的威逼利诱下,童嗣和小刘以及黄赳三人被留了下来,为了求得警局对他们多留宿这几天的费用报销,几人还被迫强颜欢笑同当地警局拍了张照。
而当祝玉寒通知傅怀禹自己会晚几天回去时,得到却只是傅怀禹心不在焉的“嗯”声。
“你在做什么。”祝玉寒生疑,问了句。
“看机票。”傅怀禹简洁回答道。
“买机票?你要去哪里?”
“是安北机场对吧,下了飞机然后怎么走。”
祝玉寒一听,脑袋瞬时就大了,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半天才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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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储荣以及年轻法医郑法医长达四个小时的尸体解剖,最终得到了以下几点线索:
1.根据体表皮肤老化程度判断,死者年龄在二十一到二十四岁之间。
2.死者头皮被全部剥下,很可能是凶手有意掩盖其身份,增加警方侦破难度。
3.比较诡异的是,死者的唇部缝合用线是家庭中比较常见的缝衣用棉线,而她的嘴中却含着一团头发,头发是从中间剪断,也无法凭此提取DNA。
4、死者手中紧攥一块木头,手指甲染着金色的甲油,头顶处扎了一根长约十公分的粗针,脖子上挂了一只小香囊,香囊中装着一些细沙。
5.身着红色旗袍,旗袍上以暗纹刺绣鸳鸯,看起来有点像刚刚完成结婚仪式后穿的喜服。
6.肺部有揉面感,是充水的表现特状,但在还未进行硅藻实验之前,无法判断入睡时间以及其真正死亡原因。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死状太过诡异,看起来,似乎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第90章 靡它(5)
储荣将死者的双腿架起, 以窥阴镜检查处.女.膜的完整情况, 最终得到结论:
“处.女膜完整,生前并没有遭受过性.侵害,除了头顶以及嘴部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明显伤痕,身上值钱的物品也都没有丢失,所以, 杀人动机中不存在图财图色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