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76)
储荣蹲下身子,看了看他的伤口,眉头紧蹙:“伤口太深了,已经看到骨头了,别逞强了,我背你。”
不容分说,储荣直接拉过祝玉寒将他背在背上,双手还礼貌性地穿过他的腿弯,尽量不碰到他。
祝玉寒疼得冷很直流,也不再同他客气,只好红着脸小声道谢。
他伏在储荣背上,看着他的后脑勺,半晌,才呆呆问道:“是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么?”
储荣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谢谢你,每次都是你。”
储荣笑笑:“救人是本能,别想太多。”
这句话却令祝玉寒赶到诧异。
救人是本能?他怎么觉得避害才是本能,还是说,救人是本能只是针对储荣来说。
“如果是童嗣,你也会救么?”话一出口,祝玉寒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会,但不会这么拼命。”储荣说得云淡风轻,听起来像是玩笑话。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祝玉寒顿了顿,思忖半天,还是觉得有些事需要说明白,“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想什么呢。”而储荣的回答几乎是不经任何思考,直接脱口而出,“我只是觉得咱俩一起共事六七年了,也互相习惯了,我这个人,不太愿意和别人打交道,重新交往是件很麻烦的事,所以才不希望你出事。”
祝玉寒现在只恨不能一头撞到储荣背上把自己撞死。
感情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这他妈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储荣微微侧首,笑问道。
“额……我开玩笑呢,这你都听不出来?”太尴尬了,不行,甚至产生了想轻生的念头。
储荣回过头,把祝玉寒往上抬了抬:“是我表现的太过了么?”
“没,没有……”都怪自己当时听信了童嗣的谗言,竟然还恬不知耻地问出口了。
好在储荣看起来并没有太在意,可能他也是把自己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当成兄弟间的笑谈了吧,毕竟储荣也不算那种特别迂腐死板的人。
“你说我们还有走多久才能出去。”祝玉寒赶紧想着转移话题,结束这场尴尬。
“这……我也没来过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储荣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正说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忽然扑鼻而来,伴随着渐渐亮起的洞穴。
祝玉寒惊觉:“继续往前走,我听到风声了,出口应该就在这附近!”
储荣点点头,拖着伤腿加快了步伐。
往前走走,拥挤的长廊变得开阔,光线也愈来愈强烈,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找到了!找到出口了!”祝玉寒高兴地高喊一声,扯得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走到出口,储荣才虚脱般把祝玉寒从背上放下来,站在一边喘着粗气,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出来就好说了,救援队应该就快到了。”
“等等,那是什么。”逃离洞穴的祝玉寒却并未如预料那般欣喜若狂,他勉强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愣愣地望着不远处。
储荣诧异,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周围是一片树林,遮天蔽日,阴暗潮湿,就在距离他们不过百米远的方向,几百根烂木头架成平台,平台上又用木头架成一个长方形的框架,而那只框架上,吊着什么东西。
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大概打量一下,吊的应该不是人,从大小外轮廓来看,应该是只小动物之类的。
而这股刺鼻的血腥味似乎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只是当两人走近后,才发现他们根本就猜错了。
在那长方形木架上吊着的,就是个人,一个男生,下半身被拦腰截断,内脏流了一地,也不知这样放了多少天,已经吸引了不少苍蝇怪虫前来啃食。
“这是其中一名失踪的学生么?”储荣问道。
“对……”祝玉寒咽了口唾沫,“是那个叫范晔的男生。”
说着,祝玉寒低下头:“还是死了。”
储荣点点头:“而且明显看起来是人为的,你看,这木头架的最顶端摆了一只铡刀,只要拉动旁边的绳子,铡刀就会掉下来,而死者可能正好就躺在这个位置,被拦腰铡断了。”
“找找看他的下半身是不是在附近。”
说着,两人绕着这“刑台”转了半天,终于在一旁的草丛中找到了受害者范晔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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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纪念日(8)
“怎么被啃成这个样子了。”祝玉寒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下半身, 只觉一阵反胃, 别过头不忍再看。
“山中野兽频频出没, 被啃成这样也不足为奇。”储荣倒是十分平静,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的断肢残臂, 而是猪蹄。
“可是,他为什么会被拦腰截断, 而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中又怎么会有绞刑架。”
“你看这些木头, 横切面的颜色较浅, 应该是才砍下来没多久, 还有吊人用的麻绳。”储荣说着,拿起一旁的麻绳看了看。
“外表光滑,积灰也不多, 也是刚买没多久的。”
他抬头看了眼那把铡刀:“我上去把绳子解开,把铡刀放下来,你离远一点,小心伤到。”
祝玉寒拖着他的伤腿踉跄着躲到一边,略有担忧地看着同样顶着一身伤却毫不在意往上爬的储荣,喊了句:“你也小心!”
绳子解开, 铡刀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祝玉寒赶紧跑过去,在下面张开双手接着颠颠往下爬的储荣。
储荣跳下来,拍拍手,祝玉寒却注意到,或许是因为刚才动作幅度过大, 这会儿储荣腿上的伤已经裂开,血水渗透裤子阴湿一片,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也不喊痛,甚至也不去看一眼自己的伤口,那样子就好像他背着自己偷偷吃了止痛药一样。
“这把铡刀看起来年岁挺久远,但是刀刃处一直被人精心保养这,很锋利,这样拦腰斩断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祝玉寒凑过去看着那柄铡刀,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打了个哆嗦,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的腰很痛。
“那我们现在是在这边等待救援还是,继续往树林里走找下山的路。”
储荣看了看这密林,接着道:“沿途做标记,继续往前走吧,救援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们在途中留下标记,他们看到会循着标记来找的。”
祝玉寒觉得这是个办法,于是将自己的防护服撕成一条一条,每隔十几米就会在树上绑一条。
根据周围部分被砍伐的树木年轮来判断方向,才不至于在这深山老林中迷了路。
只是被砍伐的树木也就只有周围半径几百米这一片,而出了这砍伐区,每棵树都长得一样,这就很难辨别方向,再加之天色昏暗,浓雾包围,俩人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这地方我们刚才是不是走过,这还绑着布条呢。”
储荣沉思片刻:“是走过,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要不等天亮吧,太阳出来了可以迎着太阳走,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林子里乱转,而且你说的,附近还有野兽出没,还是小心点。”
祝玉寒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伤腿。
储荣默默坐在他身边,不发一言。
“饿么?”祝玉寒问道。
储荣点点头。
祝玉寒掏遍全身口袋,终于从裤子后口袋里找出一块自己临走前傅怀禹随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已经融化又重新凝固最后又被自己压扁的巧克力。
他看着巧克力,想到了傅怀禹。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因为自己不接他的电话而乱发脾气呢。
“在想什么。”看祝玉寒一直拿着那块巧克力发呆,储荣好奇地问了句。
祝玉寒笑笑,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将巧克力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储荣:“没想什么,快吃吧。”
储荣看了看自己脏兮兮血污一片的双手,俏笑道:“我手脏,摸过尸体,你喂我吧。”
祝玉寒一听这句话就觉得头皮发麻,不过人家储荣说得也是真的,也并没有占自己便宜的意思,自己真没必要这么敏感。
于是他将其中一半巧克力送到储荣嘴边,储荣张嘴衔住。
祝玉寒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缩回了手,窝在一边,假装四处看风景来掩饰尴尬。
“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睡一会儿吧。”储荣提议道。
祝玉寒这会儿虽然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但意识却非常清楚,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树林中他可不敢就这么踏踏实实地睡过去,一旦失去了防备无异于送命。
“不用担心,我不睡,我来守,你睡吧。”
“不用了……等天亮再……”
话未说完,草丛中忽然一阵细细的骚动,一道黑影疾速掠过两人眼前。
两人大惊,一个激灵站起身,瞬时拉住对方,警惕地往后退。
“我们,该不会真的碰上野兽了吧。”祝玉寒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如果不是天色昏暗,大概能看到他毫无血色苍白的脸。
现在他们两人都是手无寸铁,况且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如果真的是野兽,打起来胜算也是寥寥。
草丛中的骚动声越来越大,似乎还有低沉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