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119)
“陛下青出于蓝……”陈琸点点头,“先帝与殇宁列祖列宗,可以瞑目了。”
“阁老言重。”李遇也伸出手,轻拍陈琸手背安慰。
窗外的梆子又再想起,寅时已过,卯时将至,夏至日长,天就快亮了。
不知道白鸥会不会醒,李遇心里有些急了。
“小姚。”他转身吩咐道:“卯时宫门一开,就尽快送阁老回府歇息。”
“朕还要紧着早朝。”他又对陈琸说道:“就不送阁老了。”
“陛下……”对着李遇转身离开的背影,陈琸最后颤声道:“那您与那白将军……”
陈琸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李遇完全明白他想问什么。
他知道,陈琸是一个太板正的人,皇室血脉,怎容混淆。
“朕,永远记得阁老昔年的教诲。”李遇并未回身,双手已经搭在了门栓上,“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周家外戚与士族门阀植党自私,朕和殇宁,都容不下他们;但到底何人配坐着天下?”
“贵民、重社稷者。”
“可这样的人,一定要姓李吗?”
“陛下……”
陈琸闻言惊恐,却被李遇打断。
“阁老忧国忧民,朕可以答应您,一定给这个天下,找一个合格的后继者。”
李遇言罢不再犹豫,伸手拉开了房门,却看见门边廊下,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昨晚通宵在网吧..码字...
今天起晚辣~更新晚了点,抱歉!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出自《孟子》的《尽心章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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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很生气。
李遇本是将一切都处理得细致妥当,可白鸥也早已在待城及周边留下一张严丝合缝情报网。
若说将军一战得胜必少不了情报的功劳,帝王心思早该猜到;可李遇千算万算,却怎么也不可能算到,那张情报网的头子,正藏在江宁的禁卫营里。
起先,白鸥将自己从待城带回的精锐安排进禁卫营,是为了明里暗里弥补那两千人身份暴露后的空缺,供李遇差遣,可偏偏四苟混在里面,进出宫禁格外方便了些。
今日白鸥得了四苟的信儿,说是待城有情报传回,约在半夜碰面。
此前看似撤退的北胤残部两万余人,于北胤境内与身后的援军汇合,此次援军足有五万余人,包括两万无往不利的北胤铁骑,由赵宏胤亲自挂帅,杀了待城一个回马枪。
四苟的情报远比李遇和陈琸得到的要详实许多,李遇此前机关算尽要瞒着白鸥的事,眼下白鸥却比他知道得更清楚。
白鸥看见李遇开门,身子没动,还是斜斜地倚着廊柱,只抬眼将人瞧着。
李遇轻轻带上房门,小声道:“我们先走罢,陈阁老身子不好,亲眼瞧见了受刺激。”
白鸥不置可否,起身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他身高腿长,平时拉着李遇走,都得刻意放慢脚步迁就;现在李遇跟在白鸥身后,慢慢疾走变成了小跑,可白鸥似乎越走越快,好像故意保持着距离,他终于还是怎么也跟不上。
“站住!”凉亭边,李遇终于忍无可忍,快跑两步上前,一把拽住白鸥,“你生气了就直接说啊!干什么要躲着我!”
“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吗?”白鸥没有回身,言语中也不带什么情绪。
李遇心虚地松开了手,“可我真的不是想要利用你……”
“若是臣还有什么能让陛下利用的,陛下尽管用罢,臣这柄钝刀若是能趁陛下的手,那就是臣生而为人的荣幸。”
白鸥言罢直接甩开李遇,转身走进凉亭里。
李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他又一次没有握住他的白鸥哥哥。
他长叹一声阖眸。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曾同白鸥讲过,方才在偏厢的对话,也不知道白鸥听去了多少;若是掐头去尾的,听上去真的很像他利用了自己和白鸥的关系,试探周哲翎。
感情是应该纯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可是若是可以保护他的白鸥哥哥,他愿意冒这个大不韪。
事情是他做下的,出于什么目的都好,白鸥并不知道,生气是应该的。
巳时已至,天将欲明,空气中升起一层薄薄的晨雾,最后一缕残月轻拢亭边纱帐。
他睁眼抬头,看着凉亭边站着的人。
曾经,他多少次站在白鸥的位子,望着竹林的方向,遥递相思;他们那么不容易才能靠近,几乎跨过生死才终于并肩,怎么可以再次轻易行远。
他悄悄走进凉亭,贴在白鸥的身后,双手换过白鸥的腰身,轻轻将人抱住。
“白鸥哥哥。”他的侧脸贴着白鸥的后背,“遇儿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操!
白鸥心里暗骂一句脏话。
他之前在门外真的快气炸了,但身后的人软成这样,他的心也跟着软了。
没出息!
“认错倒是快,下次绝不改。”他嘴上不饶人,手还是搭上了李遇环着自己腰迹的胳膊。
“可我没有做过……”
李遇说着住了嘴。
他此前,没有做过这种看似好像利用了白鸥的事情,那也就是说……
白鸥气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果然白鸥已经拽开了他的手,转身攥住他的双肩。
“你在说什么?”白鸥俯身盯着李遇的眼睛,“你到现在都觉得,我是因为你用我们的关系试探了周哲翎生气?”
“你心里,是这么看我的?”
“你不相信我——”白鸥松开李遇起身,“所以在你心里,从来也不觉得我会相信你。”
“不、不是——”李遇慌乱地回身抱住白鸥又要离开的背影,“白鸥哥哥……”
方才他与陈琸的对话,几乎没有提及待城,他根本猜不到,关于北胤可能再次犯境的事,白鸥已经知道得比他更多。
“不要喊我。”白鸥狠了狠心,拽开李遇的手,“你回去罢,想好要跟我说什么,再来找我。”
这是白鸥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决绝,李遇吃惊地愣在原地,努力回忆起白鸥这一路说过的话。
好在这一路,白鸥并没有说过别的什么,除了那句利用不利用的,就只剩下一句——
“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吗?”
“你……”李遇颤声道:“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白鸥冷冷地盯着李遇。
李遇心虚地垂下脑袋,小声道:“待城……”
“知道了。”白鸥简短地冷声道。
原来是露馅了……
李遇长长吁粗一口气,早知是瞒不住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白鸥已经斜倚在美人靠上,他便也委屈着一张小脸贴了过去。
“我错了……”他抱着白鸥的胳膊,撒娇道:“你生气了就直接说嘛,你不说遇儿怎么知道……要实在生气,要不……”
他伸出手心递到白鸥面前,“遇儿给你打两下?”
“又错了?”白鸥拿这个耍赖的“小坏蛋”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他轻轻拍掉李遇身在自己面前的小手,强行压着声音道:“你要我直接说,你直接说了吗?”
“待城那么大的事儿,我若不发现,你是不是准备等到御驾亲征的前夜再告诉我?”
“我直接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瞒我,不可以对我撒谎,有用吗?”
“我只是……”李遇靠在白鸥的胸口,突然正声道:“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