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149)
这里的人都是之前待城驻军那群兵痞,白鸥听见这轻手轻脚、小心谨慎的脚步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陈安回来了。
“你倒是会掐着点儿回,我正好寻你。”他低头给信封烙上火漆,起身时一阵目眩,半晌后才叮嘱道:“着人送回江宁,别教送信的人进宫,最好连江宁城都别进,让陈阁老的人想法子递给陛下。”
他说完将信封塞进陈安怀里,才发现对方脸色瞧着不太对。
平日里,他本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连带着也不苛求身边人的规矩,但陈安不一样,陈安是个相当板正的人。
今日陈安再进屋,一未行礼,二未吱声,白鸥起身递信时明显有异,他未曾关心一句,也未双手接过,甚至信都塞进他怀里了,他也没有反应。
“陈安。”白鸥警觉道:“到底怎么了?”
“将、将军……”陈安结巴道:“派、派出去的人……在、在待城内城……寻了一圈……一、一个人也没看到……”
方才起身时一阵目眩,白鸥知道那是因为左肩的伤口失血过多所致,只是现在,他越发控制不了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将军!”
厢房内传出陈安一声惊呼。
“您怎么了!”
“您醒醒!”
*****
“陛下——”
广明宫外小姚难得忘了规矩,捧着一封信笺一路小跑,人还未进殿就大声唤道——
“陛下大喜!”
李遇手中的朱批御笔一下子掉在地上。
嘴上说着“生死都要在一处”,可他心里怎么会不着紧白鸥的安危;尤其是几日前一场噩梦后,他又是好些日子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了。
他着急地起身朝殿外迎去,菜刀脚边的毛笔险些滑到,朱砂的墨迹蹭上了明黄色的袍边。
“是不是——”他急匆匆地上前,差点和一路小跑的小姚撞上也顾不上,“是不是待城有信儿了!”
小姚激动地点着头,从怀里掏出信笺。
皇帝好些天不合眼了,他一直盼着白鸥的信救命。
李遇紧张地撕开信封上的火漆,掏出陈安写的那张信纸,几乎是一目十行。
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待城的情况并未详细说明,但赵宏胤退兵,待城收复,眼前最大的困境总算是解了。
他的白鸥哥哥果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把那张看完的信纸递给小姚,他又从信封里倒出一张小纸条,光透过纸背映出来的潦草墨迹都能看出是白鸥的字迹。
他抽出纸条,身体有些不自觉地害羞,背过身去避开小姚,缓缓展开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前有三更,有奖竞猜又来了!蠢直男这次有写什么了?下一章揭晓~
至于你们要的番外——甜,轻松,卡车拉糖,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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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我找到了。
——虽冷风拂面,但你我共赏一轮落日圆月,只要有一个还挂在天上,就又是我在想你的一天。
字条被李遇小心翼翼地捂在胸口。
寒冷冬日,没有比这张纸更暖的了。
他轻步走到书案边,拿出抽匣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封未封口的信——
江宁城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就把信写好了,详述了江宁城的情况,想要让白鸥安心,只是迟迟收不到白鸥的消息,也不知能将信寄去哪里。
现在他学着白鸥的样子,小心从宣纸上裁下一段纸条,也只写了一行字。
他轻轻折起纸条,在纸背上悄悄落下一吻,一道装入之前的信封,烫上火漆。
“赶紧将信送出去。”他将信封递给小姚,“别让他等太久了。”
小姚双手接过信封,行罢礼退了出去,李遇刚转身悄悄将那张纸条从胸口摸了出来,小姚却又匆匆赶了回来。
“你……”明知道小姚不可能瞧见信上的内容,可李遇揣着白鸥的东西还是有些脸红,他局促道:“这是……怎么了?”
“陛下。”小姚躬身行礼,“三小姐来了。”
那件事后周慕云将自己关在延年殿,之前李遇下旨免了她与周氏的株连之罪也不曾见她来谢恩。
李遇心里明白,他自己几次夹在白鸥与江山百姓间的抉择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周慕云夹在周氏血脉亲情和天下大义间的撕扯只怕也不比他少。
他从未想过苛责,只是也没想到周慕云会这么快就主动来找他。
他将东西收好后正襟危坐,“请进来。”
周慕云进殿后直接行了普通百姓面圣时的叩拜大礼,“民女周氏慕云,见过陛下。”
“朕已经免了你与周氏的株连之罪,你……”周慕云的大礼让李遇有些尴尬,他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姚将人扶起,“大可不必如此。”
“慕云感念天恩,所以姑母七七丧期一过,除了孝服,便赶来御前谢恩。”周慕云没有起身,“只是天恩虽浩荡,但慕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礼数不可废。”
“其实你……若是未来没有筹谋……”李遇有些不忍出口,“皇后的名衔,朕还是可以给你,朕不会再娶别的女子,有李遇在位一天,便可保你一天富贵荣华,只是……”
只能是一个名衔而已。
“皇恩浩荡,只是慕云本为殇宁罪臣之女,不敢觍颜擅居高位。”周慕云起身后又再福身行礼,“慕云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你……”
李遇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因为如果有机会,他也随时愿意跟白鸥离开,天南海北,去哪里都可以。
“想好去哪儿了吗?”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周慕云微微颔首,“天高海阔,慕云没有想过去哪,只想远离江宁,去寻一同路之人。”
“究竟是女儿家,现下北方兵祸四起,不如——”李遇多少心怀愧疚,“朕派人送你去滇南罢?四季如春,远离战火。”
“多谢陛下周全。”周慕云说着又在跪地行礼,“那慕云就此拜别。”
“你——”
“就没有别的事想求朕了吗?”
周哲翎薨逝,周氏满门抄家落狱,只等大理寺狱协同刑部厘清罪状,不日就要行刑,可周慕云到底没有问起过半句,李遇于心难忍。
“周氏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慕云心中只怕比大理寺狱和刑部的大人们更清楚。”周慕云跪地抬头,“还可以求些什么吗?”
李遇垂眸,“你可以说来听听。”
“慕云家中长兄有一幼子,出事前刚呱呱坠地,现在也不过满月,若是可以——”周慕云又再叩首行礼,“慕云想求周氏最后一条血脉。”
“稚子无辜,慕云会将侄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不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世,也定不让他心中留有仇恨。不求他日后文达显贵,但求一生安稳善良。”
李遇阖眸沉思良久才道:“起来罢,朕——”
“允了。”
“多谢陛下天恩。”周慕云行礼后起身,“慕云走前,有最后一事提醒陛下。”
“之前慕云收拾姑母生前遗物,找到许多被姑母扣下的折子,当中有一封,提到方北调兵有异,但之后生变的却是西北三城,大概便是因为如此,姑母从未放在心上。”
“但方才陛下说北方战事频起,那慕云还望陛下多多留心。”
“那些扣下的折子慕云都整理好搁在了延年殿前的书案上,陛下有空,可以着姚內侍取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