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们的苦难视而不见,还有人注意到了她们,更在她们死后,还愿意给予帮助,不曾遗忘过她们的存在。”
透过灵魂深处的链接,池翊音能够感受到,池晚晚在惊讶于当年教授对自己关怀的同时,也在无声哭泣。
学者却叹了口气,满脸愧疚。
“我当年虽然注意到了池晚晚上课时经常走神,但我那时只以为她是谈了朋友,或是被时下流行的游戏迷了眼,分心不在学业上,并没有向更深处去想。”
“她是我在实验室的助手,作为她的化学教授,她有一段时间经常会问我有关于炸药制作的问题,也询问过其他的危险事情。但是,我只当是她是对这方面有所好奇,并未多想。”
说起曾经的往事,即便数年过去,但学者依旧眼含愧疚,深深自责。
“如果我当时能再多问几句,多关注一些学生的个人生活和心理问题,或许,她们就不至于死亡,还有可能救回生命。”
“我没能做一个合格的教授,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在想,要是那时我没有那么粗心,就好了。”
他长长叹息:“最伤心的,莫过于‘本可以’。”
“但好在,我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池教授你做到了。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在鹿川大学出事之后,学者幸存,却在苏醒后得知了鹿川大学死伤上千师生,并且校园内还发生过那样恶劣的侵犯事件。
其中的受害者,以及被牵连的人中,就有自己的学生。
学者的愤怒无以复加,更加自责于自己没有在学生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帮上忙。
但是,当时一切都已经葬于山火。
包括真相。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然后被人遗忘。
却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当时的痛苦刻骨铭心,让他无法忘记。
活下来的人,总会因自己的幸存和其他人的死亡而愧疚,并深陷其中无可救赎。
因此,他在那之后再没有做其他的事,而是将自己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对鹿川大学当年真相的探索中,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并且归还池晚晚一个真相和清白。
他不再教书,也不再向其他人说出自己鹿川大学教授的身份。
因为他对此深深愧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老师。
直到几年前,他突发疾病,死在了图书馆。
却在死亡的瞬间,被拽入了游戏场,来到了这与现实不同却又有太多接轨之处的地方。
在意识到游戏场有可能是现实的映射之后,学者就一直在试图寻找池晚晚,以及当年鹿川大学的踪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做好与池晚晚见面的准备,池翊音就已经通关了副本,让池晚晚的灵魂重获自由。
“谢谢你,池教授。谢谢。”
学者微笑:“你不仅救了池晚晚,也救赎了我的灵魂。在副本通关之后,我这些年,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池翊音笑着接受了。
随即好奇问道:“刚刚你是第一批抵达包厢的,对凶手身份有无猜测?”
“或者,你看到什么人离开,或有任何残余的力量了吗?”
在这个问题之下,学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吟半晌,随即遗憾的摇了摇头。
认出池翊音之后,学者一改对其他玩家冷淡理智的态度,对池翊音多了几分亲近的温度,知无不言,就连自身的情况都向他说明。
但在凶手这个问题上,学者却既没有承认自己就是凶手,也给不出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他没有欺骗池翊音。
事实上,在学者第一个冲到包厢门口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池翊音见到的模样了。
到处都喷涂着鲜血,包厢的门半开着,玩家倒在地面上死相惨烈,气绝身亡。
当时玩家刚刚断气,凶手本不应该走远。
可学者却在周围什么也没有看到。
就好像这个凶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所以,我对这件事有一个怀疑。”
学者顿了顿,压低声音问池翊音:“杀死玩家的,真的是另一个玩家吗?”
池翊音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试探道:“怎么说?”
学者指了指包厢内的摆件:“正如我之前猜测的,这里不像是一个人追杀另一个人,而像是房子活了过来,所有的家具甚至是空气,在追杀住在包厢里的人。”
“这人被逼无奈,想要离开包厢,却也因此而死亡。而我因为距离得近,所以立刻就赶来了。可即便如此,也没能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觉得奇怪吗?”
学者道:“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凶手本身就不必跑,它还在我们眼前。”
“只不过,是我们自己忽略了它们。”
他凌厉伸手,指向包厢内倒塌一地的家具。
在任何人看来,学者的猜测都如此荒谬——家具杀人!
听听,这是何等古怪的言论,为了抹消自己的嫌疑,都能做到这种份上了吗?太疯狂了!
正常人都会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
但是池翊音却看向包厢,若有所思。
如果是在进入死亡深渊,遇到小怪物之前,池翊音或许也会对学者的结论持怀疑态度。
但是,就在他自己的包厢里,他就已经见识过那些家具是怎样像受伤的人那样,流出血液,甚至在包厢里汇聚成血海,将他们所有人都吞没其中。
地下城池里,死亡也仿佛有着自己的神智,是活着的。
见识过如此多古怪之事后,池翊音对任何可能性都不再觉得奇怪了。
游戏场……
没什么不可能的。
池翊音微笑着点了点头,认可了学者的理论。
这却反而让学者挑了挑眉,惊讶的看向池翊音:“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池教授?”
池翊音笑了:“问什么?你的猜测已经够奇怪的了,如果你想要骗我,不会用这么不靠谱的理论来搪塞我,反而会找一个看起来正常的结论。那样对于其他人来说,才更加好接受,也能更好洗脱你的嫌疑,不是吗?”
“而且。”
在学者惊讶的注视下,池翊音随意伸手向旁边一掏,就将一直跟在自己旁边假装是个挂件的小怪物,拎到了学者面前。
“我都见过它了,又怎么会觉得你是在骗我?”
池翊音笑着反过来安抚学者:“放心,比这更离奇的景象我都见过。”
——如果我说,我身后站着神明,你会相信吗?
池翊音:有什么比神明在侧更古怪的吗:)
学者并不知道池翊音心中所想。
他先是被小怪物吓了一跳,随即慢慢缓和,重新满意的笑了起来,觉得终于有了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池教授。”
学者主动询问:“我可以暂时和你同行吗?作为临时同伴。你也看到了,新世界有太多不确定性,还是多一个同伴要方便些。”
他还怕池翊音觉得为难,主动道:“请放心,我知道肯定早有同伴,他们不一定会接受我,你也没有太深的了解我,不会立刻付出信任。我也并不要求。”
“我只需要你知道,我绝不会做出背后伤人的举动——更何况,你是救了池晚晚的灵魂,和鹿川大学的人。”
池翊音静静看了学者几秒钟,从对方坚定的眉宇之间,看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然后,他笑了,点头同意:“好。”
池翊音话音落下,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却不敢说话的红鸟,立刻就挤了过来,努力探头向学者。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红鸟显得比池翊音要焦急得多,像是被谜题憋疯了的侦探:“能问下你是觉醒者吗?称号是什么?”
这已经算是很私人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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