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两位神同时在位又如何?就算新神拿到的并不是完整权限又怎样?”
猴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黎司君,拼命遮掩自己的不舍和难过:“我是您的造物,世界同样是您的造物,八千年来,都是您在庇护生命和世界。任何来源于您的造物……”
“都不会想要看到您做出这样的决定。”
猴子劝说,却不抱希望:“请您再度考虑。在信件真正穿过时空抵达池翊音成神那一刻之前,一切还可以改动,您还可以变更自己的结局。”
黎司君却漫不经心垂下眼,视线从窗外的小镇收回来,重新落在手边的书桌。
在桌子下方,藏着几封还没有写完的信件。那是,池翊音所不知道的……黎司君不敢告诉他的秘密。
“不用再考虑了,你也不必再劝。”
没有池翊音在身边,黎司君恢复成了猴子印象中的冰冷威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除了池翊音之外,没人能干扰他的决定,影响他的意志。
“正如你所说,创世神对于世界的影响,是绝对的。这也意味着,只要有我在一天,音音就无法全盘掌控世界,世界永远都会向我倒戈。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音音通过了他的考验,他是名副其实的神明,可以支撑着世界重新焕发生机,在废墟之上,重建属于他的国,行使他的权柄于大地。他拥有得到世界,掌管权柄的资格。任何的缺少,对他而言,都是不公平。”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况且……”
黎司君问猴子:“你怎么能确保,像世界意识一样的存在,不会重蹈覆辙?”
新旧神明更迭,力量对冲之下,因为新神池翊音否决世界意识的存在,所以在池翊音登上神位的那一瞬间,本就被池旒重伤的世界意识,终于因为它贪得无厌的私心而灰飞烟灭。
世界上再无这一个世界意识。
但世界总是会有一个世界意识的。
就像代理运行游戏场的系统,一个死亡,就会有新的出现。
只要世界上还有人类,人类还有意识,世界意识,就一定会有再度聚合诞生的那一天。
可,没有任何存在能保证,下一个世界意识是纯白干净的——世界意识高于人类意识,却诞生于人类,人类是怎样的存在,它就是怎样的。
人的劣根性与阴暗面一日不除,世界意识,就不会永远都是纯粹的。
神明可以决定很多事,在人类看来,远远高于他们的神明处于他们的认知之外,因此被人类奉为全知全能的存在。
但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
比如防止人心堕恶。
比如,不花费任何代价就做成心中所想。
过去八千年间,黎司君眼睁睁看着人类的善恶轮转,即便是在没有战乱的富庶之地,人类也永不满足的贪婪,不知珍惜,糟蹋麦穗,索求更多。
和平时期待战乱,战乱时向往和平……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在善恶的轮转中,灵魂堕落,然后,慢慢污染世界。
八千年如此。
新世界,又怎么能保证相似的事件不会重演?
不用黎司君再多说什么,猴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旧神还在,依旧掌管着世界,那当新的世界意识堕恶之时,它就会挑拨离间两位神明,从两者的间隙间获得它想要的力量,进而摧毁生命。
那对于所有生命以及世界,都是不可挽回的劫难。
虽然事件还未发生,但作为旧神的黎司君,已经在新的棋局刚刚开始之时,就看到了这局棋的最后一步。
并且,他要为了池翊音,防御将要到来的毁灭可能性。
猴子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息。
“我很高兴,能作为您的造物,来这世上一遭,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猴子诚恳道:“无论您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追随于您,直到您的死亡……我的死亡。”
黎司君唇角勾了勾,微不可察的笑意一闪而过。
难得的,猴子也看顺眼了。
不过……
“你昨晚,为什么会睡在花园里?”
黎司君想起了池翊音今早拒绝和他继续贴贴的原因,为此而不快:“时间还这么早,你就吵醒了别人的睡眠,不会羞愧吗?”
刚表完忠心,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的猴子:“???”
“昨天,昨天是顾希朝把我扔出去的啊!”
猴委屈,猴爆哭,猴要告状!
“我本来在隔壁小楼的客厅里睡得好好的,顾希朝就把我扔出去了,我才只能睡在花丛里避风。”
猴子委委屈屈道:“谁能想到,这也能吓到池晚晚小姐!”
黎司君:“…………”
听猴子说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能想到?
当然是顾希朝能想到!
那家伙,记仇是真的。之前在小世界里为了杀池旒利用他,他就要把这代价讨回来。
——比如,打扰池翊音和黎司君的清晨时光。
池翊音两人不高兴,顾希朝就高兴了。
想通一切,黎司君恨得直磨牙。
而在小楼楼下,通往后花园的厨房木质后门,轻轻被拉开,轮椅顺着坡道悄无声息的推进来。
厨房里并没有点灯,阳光已经透过玻璃洒进了客厅,将干净整洁的家具镀上一层白金色,闪闪发光。
精致而意蕴深厚的家具在窗外蔷薇花丛的映衬下,漂亮得像一副古典油画,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曾经贵族时代的私宅。
而阳光透过挑高客厅上方的玻璃花窗洒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五光十色的斑斓美丽,如同梦幻般圣洁静谧。
这里的一切还维持着昨日的模样,似乎主人还没有起床。
巨大的落地窗外,鸟雀站在枝头上,正好奇的歪头朝客厅里看过来,清脆的啼鸣是自然的闹钟。
顾希朝打量着眼前的房屋,气定神闲的推着轮椅缓缓向客厅而去。不过,他最终的目的地并不是客厅,而是楼上的卧室。
看这样子,池翊音两人应该还没起床,他可以吓一吓那两人,最起码也会……
“早啊,顾先生。”
一声温和带笑的早安声,冷不丁从旁边传来。
吓得顾希朝手抖了一下,他瞳孔一缩,赶紧抬头循声望去。
然后他就看到,就在客厅旁边的厨房吧台旁,池翊音正坐在高脚椅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池翊音依旧是他惯常穿的三件式整齐装扮,头发也被打理得整齐,不见一丝毛躁,可见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并不是刚睡醒后急急忙忙下楼硬撑镇定。
因为是在家里,所以池翊音并没有穿得很正式,领结和外套都不见踪影,西装马甲将他本就紧实有力的腰身勾勒得漂亮,解开的衬衫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漂亮的线条是艺术品。
他就那样支着头,姿态悠闲从容,长腿轻松撑着地面,笑吟吟看着顾希朝。
甚至在顾希朝吃惊看过来的时候,他还举起手边的热红茶瓷杯,向顾希朝示意。
“没想到顾先生也起得这么早。”
池翊音笑着问:“要来一杯红茶吗?早上润润嗓子。”
顾希朝在吃惊之后迅速整理情绪,收敛了多余的表情,让自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但无论是他还是池翊音,却都对眼前的状况心知肚明。
从池翊音将顾希朝带出雪山小镇之后,他什么时候喊过顾希朝为“顾先生”?一般都会是亲近的“希朝”,直呼其名。
这个礼貌的称呼,更像是促狭的调笑,无声的告诉顾希朝——“我知道你想做的坏事了。”
顾希朝抬手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再抬头时,也看不出来他刚刚一瞬间被惊吓到的心虚。
他耸了耸肩,上下打量了池翊音两眼,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没想到,你还能起得这么早,真是让我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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