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的神。”
虽然与萧秉陵不过几面之缘,但是池翊音也已经摸清了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対池旒的忠诚。
或者说,狂热。
那不是人类之间的情感,以任何人类创造的词语去定义它,都是対这份热烈情绪的侮辱。
那分明是,信徒対于神明,虔诚而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信仰。
信仰总是能使人疯狂,甘愿烧毁自己。
这或许是池旒允许萧秉陵跟在身边的原因,但也是萧秉陵最大的弱点。
“萧秉陵,我是否有资格,対你而言不重要,因为能做我的対手的,是池旒。至于你,还不够格。”
“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池翊音笑着问:“在池旒抛弃你,像扔掉坏了的工具之后。”
但出乎意料的,萧秉陵在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像是被无法挣脱的泥沼困住了脚步,或是被池翊音击中了痛处。
萧秉陵慢慢抬头,那副用散发着莹莹绿光的代码组成的身躯,在重重流光中竟然显露出一份渺小与冰冷。
仿佛是站在巨大神像前的机器人,试图以如今神像的模样,来推测往日的辉光。
“跟我走。”
他的声音混响着回音,带着机械般的不真实感。
“池翊音,跟上来。”
萧秉陵转身,兀自走向更深处黑暗的绿光中。
池翊音愕然,没想到萧秉陵不仅没有生气暴怒,反而会主动邀请他……鸿门宴?
不対,萧秉陵现在的做派,一定没有经过池旒的允许。
池翊音太了解池旒了,她与他何其相似,都是同样的骄傲。
而池旒,她対游戏场的愤怒使得她绝不允许自己向其低头。
那样的池旒,会让下属来找他,甚至是看到她计划运行的核心吗?
池翊音望着眼前的黑暗,眼神凝重。
第178章
红鸟的耳朵动了动, 像兔子一样敏锐的抬起了头,警醒的向包厢外看去。
他从尸体旁站起身,扶着门框侧身看向车厢门的方向, 表情严肃。
一部分玩家还被小怪物拦在门外,另一部分见小怪物严防死守没什么希望, 已经干脆利落的放弃这里离开。
被拦下的玩家们见到红鸟出来, 立刻抓紧时机拽住他,想要与他谈谈。
红鸟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示意所有人仔细听。
“有什么东西, 在响。”
众人也被红鸟紧张的情绪感染, 凝神细听。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列车内的灯光自动亮起,走廊上的壁灯渐次亮起, 像一条光带,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车厢,在视野尽头汇聚成一点黯淡光芒。
而从那光芒背后的更深处, 有轻微的呼噜声,隐约传来。
像是老人呼吸不畅的呼哧声, 又或者猫科动物的呼噜呼噜声。
一声, 接一声,艰难的从喉咙间挤出, 回荡在空旷的车厢里,一圈圈重叠回荡,传到众人耳边。
呼哧。
呼哧……
在死一般的安静中,如此明显, 仿佛与众人的胸腔一起共鸣,就隐藏在众人自己的呼吸声之下, 像是随行的影子,呼吸第二声的回响。
令人不寒而栗。
很多人都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就站在包厢门口,周围都是人,但他们莫名就有一种……自己独自身处茫茫黑暗中的恐惧。
只有自己一个人,空茫得令人窒息。
还是从包厢内察觉不对而走出来的学者,打破了走廊上的死寂。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学者皱眉看着众人,满眼不解:“如果想要看尸体的话,只要你们不在这里打起来,随意出入也无妨。如果不感兴趣,建议你们最好还是现在就往各自的包厢折返。”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过一分。
十点熄灯,云海列车给出的规则清晰明了。
他们最好还是按照规则说的来。
但是,以游戏场的一贯作风,学者并不相信列车会放他们平安无事的顺利回去。
对于明确的时间,游戏场很有可能会用各种方式干扰,让他们不得不在路程上耗费更多的时间,以此来错过最后时间期限,打破规则。
学者习惯性的深深皱眉,眉间一道竖纹,不赞同的看着依旧僵立在原地的众人:“各位是想自杀吗?”
但学者的声音就像是打破黑暗平衡的最后砝码,原本窒息的黑暗,忽然就有了亮光照进来,也让众人抓紧时机挣脱了窒息。
当他们逐渐缓过神之后,与旁人的对视中时,都发现了彼此眼中残留的惊恐。
只是在脱离了刚刚古怪的状态后,众人再向车厢尽头看去,那种艰难喘息的呼哧声,却消失了。
胆子大的向前试探着走几步便停一下,感知危险。
但一直走到车厢门旁边,甚至跨过门槛,走到旁边一节车厢,却也再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云海列车上,灯光低垂,一片安静柔和。
像是睡眠前轻柔的钢琴声,令人安心,昏昏欲睡。
而他们刚刚所有的惊吓与恐惧,都不过是长时间身处危险副本,精神紧绷所带来的错觉。
几名玩家在车厢周围来回查看了几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回来时,在其他人期待的注视下,他们只遗憾的摇了摇头。
但没有人因此而放松警惕。
如果全都相信错觉,他们早就死在了游戏场的角落里,而不是进入新世界。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
有人轻声喃喃,神情恍惚:“到处都是死人,现实毁灭了,我们无家可归。”
旁边的人心有戚戚,长长叹息:“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活着也变成了煎熬,太可怕了。”
在面对共同的外来危险时,玩家们空前团结,不再彼此指责猜忌。
他们都将各自刚才看到的场景一一说出,与其他人交换整合情报,没有谁在这种危急时刻藏私。
没有人知道那片黑暗里到底有什么。
或许是可以杀死所有人的怪物,云海列车平和下暗藏的危险。也或许,只不过是一只可爱猫咪……
没有人敢赌。
而他们使用各自的力量,也无法探明真实,这让他们更加忌惮。
刚刚看到的幻觉,深深印刻在他们脑海中,不敢忘记。
那是人类最深也最初的恐惧。
死亡,毁灭,孤寂,黑暗……
所有人都在片刻的幻觉中,看到了自己心底压抑最深的恐惧。
游戏场仿佛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如果是刚进入游戏场的新人,不一定会有如此深重的恐惧。
正因为不了解游戏场,没有经历过命悬一线的绝望,所以新人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满怀希望,轻视游戏场。
他们完全可以熬过那片刻黑暗中的恐惧。
可新人没有资格进入新世界。
天真的人早已经死在了副本中。
剩下的玩家,全都是从死亡中千锤百炼后的坚韧。
与脆弱。
过去的伤口和痛苦造就了他们,但是伤口永远都在那里,锤纹成就美,但也会在重压之下断裂。
无数次的死亡经历和失去的痛苦,都在一瞬间齐齐涌上玩家们心头。
即便已经挣脱,但残留的绝望依旧让他们心有余悸,看向黑暗时眼带恐惧。
“那里,到底是什么?”
有人意识到那个方向刚好是池翊音离开的方向,随即看向红鸟询问:“那不是你们的包厢方向吗?会不会和池翊音有关?”
红鸟愣了一下,眉眼间是迟疑的担忧。
但他还是回:“不会的。”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池翊音身边有那样一位堪称恐怖的大佬。
即便真有什么,他相信一定也会先被那位挡下来。更何况还有小祖宗在那。
可即便嘴上这么说,红鸟微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
相熟的玩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叹息道:“担心就早点回去,和他们汇合。同伴的安危还是要亲眼看过才会放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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