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翊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温热坚实的胸膛抱了个满怀,对方修长有力的臂膀将他紧紧抱住,无法挣脱。
而他在一闪念中唯一捕捉到的,只有一双金棕色的眼眸。
过快的速度甚至使得对方带出残影,那金色如同耀眼的日光,锋利得足以划破黑暗。
不等池翊音意识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抱住他的怀抱抖了一下。
随即,温热的液体在那人后背洇开,沾染了池翊音满手。
血腥味弥漫。
池翊音心脏一抽,下意识向上抬起手臂,架住了沉沉倒向他的那人,可他抬手时,眼角余光瞥过后却重重愣住。
……他看到的,不是理所当然的红色。
而是大片大片流淌的金色。
如同融化的黄金。
在他愣住的瞬间,那人抬头深深看向他,轻轻笑了起来。
“音音……”
他呼出的气息落在池翊音的颈窝,带起一片酥麻。
池翊音本以为自己会厌恶,可他的眼眶却已经湿润,不由自主的颤抖,像是失而复得。
好像,曾经他也曾与眼前这人相拥,却又再度失去。
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再一次相遇。
神明找到了祂的小信徒。
而信徒……也终于将新神拥入怀中,满足喟叹。
“音音。”
他喃喃低语,慢慢闭上了眼睛。
金色也消失在黑暗中。
越过那人的肩膀,池翊音所能看到的,只有老太婆惊愕恐惧到颤抖的脸庞,以及……
迅速旋转着破碎的时间与空间。
像一场飓风,所有的一切都被狂风卷入其中,不得挣脱。
不论是房屋,黑暗,祭祀器皿还是哀嚎的黄鼠狼,抑或是老太婆自己,以及变成灵魂状态以另外一张面孔出现的青年……一切都被狂暴的风卷入黑洞洞的旋涡中。
包括池翊音和他眼前的男人。
失重感传来。
池翊音感觉得到,他在坠落向深渊。
当他向上望去,他的视野内,只剩下近在咫尺的男人,对方的模样与身上凛冽如天空的气息……
抱住他的是谁,青年那灵魂出窍的模样是怎么回事,眼前怪异到突破认知常识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种种疑惑在池翊音脑海中纷乱,像是猫咪玩过的毛线团,理不清思绪。
但不等他想明白这一切,就已经摔进黑洞,所有的疑问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与他紧紧相拥的男人。
狂风呼啸,遮盖了耳边所有声音。
池翊音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耳边轻轻的呢喃。
“音音,别怕,我在。”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眼前男人的名字。
他张了张嘴,声线颤抖着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黎……司君!”
刹那间,黎司君猛地睁开眼眸,狂喜的光芒与剧烈跳动的心跳交织。
他笑了起来。
太阳,再一次升起。
于黑暗中。
……
助理沉沉坠入梦乡的时候,甚至并不清楚自己其实已经睡着了。
他以为自己还在偏房里坐着,警惕着四周,只是周围的黑暗变得平静且安全,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他被扇了一巴掌。
助理:“!!!”
他惊恐的睁开眼,仓惶四望,然而他身边并没有人。
一个鬼影都没有。
助理:我真是见了鬼了!!
他甩了甩头,因为嘴角的口水和改变了的姿势,这才慢慢发现自己刚刚是睡了一觉。
他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重新笑着放松了下来。
啊……是梦啊,做噩梦了。
可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在他睁着眼睛的时候,竟然又觉得有谁猛地拽了一把他的头发。
助理:“我%&#*!!!”
“谁!谁干的!给我出来!”
别说什么害怕了,气急了的助理现在就一个想法——揪出那个龟孙儿,并且打死他!
他跳到地面上到处查看,但还是和刚刚一样,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旁边的布料还静静的垂在那里。
可当助理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时,又疼得“嘶!”了一声,龇牙咧嘴的痛苦。
这家伙!可真是一点没留手啊,下手也太重了!
但莫名的,助理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冷哼。
像是个傲慢的少年音色。
他不仅没有因此而生气,竟然还觉得很亲近,想要管对方叫祖宗。
助理:“…………”
?我该不会……是个“哔——”吧?
在助理满心疑惑,奇怪的四处查找时,有“人”比他还要慌张。
被池翊音关在棺材里的纸扎人瑟瑟发抖,几个纸扎人缩在了一处,争先恐后的往下挤,似乎很想从棺材下面的破洞钻出去。
池翊音在离开之前警告过它们,在不允许它们伤害助理的同时,还让它们在助理遇到危险的时候起到保镖的作用。
那几个纸扎人迫于池翊音的威严,不敢不从,甚至干出了因为害怕助理掉头发被怪在自己身上,而提前给助理生发的事。
可现在……在面对那股磅礴浩大的威压时,纸扎人只剩下了畏惧。
会死!一定会死!
比起人,它们更接近于“兽”,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它们逃离,却根本连这棺材都不敢出,唯恐直面那样可怕的存在。
助理本身感应不到,就好像那恐怖的力量独独绕过了他,如同悬停在猛虎鼻尖的蝴蝶,是暴力之下唯一的温柔,将他护在其中,不受丝毫伤害。
可这偏房里,每一寸空气都被霸道的侵占,那股力量无孔不入,占据了每一个角落,将所有试图伤害助理的魑魅魍魉全部驱散。
纸扎人不敢做声,只有它们颤抖时的竹竿架子撞在棺材木板上,发出“乓!乓!”的声音。
助理立刻像是找到了搞怪源头一般,气势汹汹走向棺材,即便他本身还不太敢面对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但一想到池翊音之前面对纸扎人时的气势,他顿时就被注入了勇气,“哐!”的一脚踹上了棺材。
“不许闹!”
助理威胁棺材里的纸扎人:“小心池哥回来弄死你们!”
可以说将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
但棺材里的纸扎人却欲哭无泪:大哥!瞎吗?那是我做的吗?我都害怕你掉头发,怎么可能还打你?你看我有那个胆量吗……呜。
助理听不到纸扎人的心里话,他只是在踹了棺材之后等了一下,发现棺材确实安静了下来之后,顿时满意的点点头,骄傲的觉得自己也有点厉害的嘛。
随即,他就被偏房里的阴冷冻得发抖,赶紧一溜烟跑回床铺,用被子重新将自己卷了起来。
偏房内无法被看到的某人:“…………”
“你是蠢货吗!”
兔耳少年勃然大怒。
但是助理不仅听不到他的声音,还因为莫名其妙出现的心安感,而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兔耳少年:“……你改名叫红猪算了。”
但就算嘴上嫌弃,他还是骂骂咧咧的转身,走向偏房外面。
在那里,原本在角落里从洞口偷窥的老头,已经被巨大的骷髅兔子一拳打死,变成了地上的一摊人皮地毯,每一寸骨头都没有被放过的碾压至粉碎。
他死不瞑目的紧紧盯着从偏房里走出来的兔耳少年,可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少年的敌人。
“收拾干净,怪恶心的。”
兔耳少年挥了挥手,骷髅巨兔立刻弯下腰,用骨爪将地上被碾压成薄薄一片的人皮地毯收拾起来。
可就在巨兔的手中,那一摊皮肉骨头,却猛地燃烧起来,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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