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顿时冷了下来,冰冷的抬头看去。
黎司君却只是轻轻嗤笑了一声,他的眼眸中甚至没有楚越离的身影,好像那只是一团空气,根本不需要他加以理会。
“对于音音来说。”
黎司君垂眸,含笑着语气亲昵:“我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资产吗?”
“既然这样,那看来我需要再多努力一点了 。”
他懒洋洋轻喃询问的模样极为放松,仿佛楚越离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对手,可他的话语却并不是这样表达的。
“所以,音音——想要这个副本吗?”
池翊音抽了抽嘴角,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黎司君直接甩进战场里,任由生死。
他选同伴的时候就应该选楚越离,或是选京茶。总觉得黎司君,过于危险了。
还有黎司君的身份……系统那副忌惮的模样,到底,黎司君是哪一个称号的觉醒者?
最特殊的“愚人”,或是一切终点的“世界”?
抑或干脆就是……凌驾于所有觉醒力量之上的,神?
“有这样一个传闻。”
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拂过书籍,指腹停留在封面上作者名称的地方,轻轻摩挲。
“所有觉醒者的力量,都来源于神明。是祂主动散开自己的力量,使得二十二位觉醒者能够踏上最终的战场,完成属于他们自己的伟大任务。”
“预言之中,世界将在山火和洪水之后,迎来神的最后一次降临。”
“号角声已经吹响,审判已经开始。”
“只不过神所审判的对象,并不是某一位特定之人的生死。而是,整个世界,是否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那双手慢慢翻开书籍。
纸张翻动的声音轻微,却有着足以令人安定下来的沉静力量。
阳光透过水晶玻璃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璀璨的折射光线,如同无数钻石,闪耀着过分美丽的光芒。
光洒在书籍上,白得耀眼。
而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双长腿交叠,披在肩上的大衣随意垂落在地。
她漫不经心的翻阅过一夜,红唇边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成长为了足够优秀的人。我该高兴吗?还是应该伤心。”
“即便没有我,他也一样可以照顾好自己,成为他自己。怪物,从来就不会因为其他人的目光或非议,就更改自己的存在和模样。”
她低低轻笑出声:“但这样,就显得我很可有可无啊。”
“池翊音……我的,小怪物。”
那双钢蓝色的眼眸缓缓抬起,迎着面前的阳光向外看去。
整个纯白的建筑寂静无声,辽阔到仿佛没有尽头的空间里,只有一把椅子,以及一站一坐两道身影。
池旒颤了颤眼睫,阳光落进她的眼底,却惊不起一丝尘埃。
“想要成为神,当然只有一种途径。”
“杀掉原本的神,在神明的死亡之上,踩踏着祂的尸体,成为新的神。”
“就如你在废墟之上,建立你的国,制定你的法与度。”
池旒垂眼,看向平摊在手中的书。
池翊音曾经在现实中写就的书,辗转,落在了游戏场中她的手里。
而在那铅字印刷的书页中,一字一句,惊心动魄。
【在幽暗森林里,人们看不到身后的豺狼与头顶的蛇,终其一生,他们都看不到太阳。
所以他砍断了树,挖空了山,打开了那座森林,让太阳,照进了黑暗。
“当在黑暗之中寻找光明,即便那是困难的,即便代价是黑暗与光明的死亡。”在他伸出手时,有人听到,他这样说。】
池旒低低笑出声。
随即,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疯狂的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声层层叠叠,令人畏惧。
“时隔多年,也应该久违的来一场母子叙旧了。”
池旒咧开唇角,锋利的俊容上神情危险莫测。
“会长您之所以失去资格,不就是因为池翊音?”
一直安静背手而立站在I池旒身后的男人,忽然平静出声:“况且,在池先生进入游戏场的时候——不是您送了他一程吗?”
“让本来被游戏场恐惧排斥的怪物,得到进入游戏场的可能。”
“啊……”
池旒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一般。
她歪了歪头,欣然承认:“是了,我送了他一把刀——在他的心脏上。”
“那孩子,好像很开心来着,还寻找过我的身影……他知道我就在游戏场中。他想要杀了我。”
池旒微笑:“多么优秀的怪物啊,不是吗?”
男人良久沉默。
只是问:“池先生,会来这里吗?”
“当然。”
池旒站起身,双手插兜,随着行走风衣吹拂。
她立在水晶玻璃之后,垂眸看向下方。
那双眼眸极冷,如同俯瞰大地的宇宙。
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其中留下痕迹。
“他自然会找过来,他是,池翊音。”
池旒眯了眯眼眸:“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池翊音?”
京茶几个跃身,离开核心战场,落在池翊音身边时,他就连询问的眼睛都带着复杂的光,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一次眼前这位西装绅士。
在酒馆的时候,当池翊音一字一句向京茶说明他需要做的事情,会发生的情况与相对应的计划时,京茶听得懒洋洋几乎要睡过去了,还觉得旁边听得认真,就差没做笔记了的红鸟,实在是过于认真看中了。
人怎么可能知道明天后天会发生什么呢?
他连今天晚上吃什么都决定不了。
但是,当京茶真的踏进这场混乱的聚会,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掀起惊涛骇浪。
无他。
因为每一步,每一个人做出的反应和决定,都与池翊音说的分毫不差。
最恐怖的是,做到了这一点的池翊音,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些权贵,更没有在进入副本之前得到这些人的资料。
池翊音所依靠的,竟然只是在河对岸屋顶时的短暂观察。
仅仅凭借着那几十分钟的远距离观察,池翊音将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并且以此追本溯源,分析出了这些权贵原本的性格,并从原点出发再一次正向推导,说出了这些人在面对危机时会做的事情。
知己知彼,说起来容易,却是战场上最关键但最难做到的事情。
可池翊音……仅凭借着那几眼明白了。
如果京茶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说这绝对不可能。
红鸟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可偏偏,池翊音做到了。
几乎重新刷新了京茶对于世界的认知。
原来地球之外还有星系,星系之外还有宇宙,原来无边无际的广袤无垠不是自己能够触摸到边界的……
京茶恍恍惚惚:这种大脑,是真实存在的吗?
池翊音但笑不语,只瞥向京茶几眼,便走向远处和骷髅兔子待在一起的伊莎莉雅。
这个在他计划中,唯一的不定变量。
被忽略了的京茶:“???”
“他刚刚是不是看不起我?”
京茶不可置信指着池翊音的背影,向红鸟问道:“你看到了的对吧?他无视我!”
楚越离走到京茶身边,暂时停下了脚步,侧身,冷冷看向他。
京茶:“?干嘛?”
楚越离眉眼不动:“人无法明白自己认知之外的世界,对青蛙来说,井外没有多余的天空。”
京茶:“??说什么屁话呢?”
楚越离冷漠收回视线:“哦,听不懂也没有关系,毕竟你没有脑子。”
在与京茶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呵”了一声。
“别误会,我只是和先生持相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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