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夜洲主人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一百万直接大跳水到了一万?
简直像做梦一样。
不过,这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钱无缺原本就打算在这里换一万祸福钱,这不是距离目标只差两百交给老板的问价费么!
虽然两百其实就是两万块钱了,但跟一万祸福钱比起来,付一笑居然也开始觉得这点手续费简直是小意思。
老板说的“不可告人”让付一笑忍不住有点犹豫,还产生了那么一点道德上的负罪感。
但他很快还是打定了主意。
那个人对他从来没有坦诚过,过了这么久,付一笑依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会走到那一步,也难以接受昔日朝夕相处的挚友原来全然没有一丝真心。
付一笑深知自己不是斗心眼子的料,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
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很肯定自己永远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实话,所以他也只好采取一点不那么道德的方法了。
毕竟是钱无缺出的钱,付一笑兴奋之余还是问他的意见:“老钱,你打算怎么来?”
钱无缺大手一挥:“一万太容易了,包在我身上!现在我们手上还有四千九,再去兑换五千一,然后咱去玩几把,保证能搞出好几个一万来,把那小兔崽子的底裤都给他扒了!”
两人再去兑换处时,直接有人迎了过来,满脸堆笑:“贵客,您又来兑换祸福钱是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就直接把两人领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柜台立刻有人过来为他们服务了。
这待遇和刚才第一次排队时简直是天差地别,引来了兑换处长长队伍里那些人羡慕的眼神。
换完筹码,钱无缺就带着付一笑去了人字桌。
绝大多数的赌客其实连人字桌都上不了,人最多的就是满场的骰宝赌大小。
人字桌还算有些人气,地字桌的人就很少了,看热闹的人居多。
至于整场最中心起注一百万祸福钱的天字桌,现在并没有开赌。每次有天字桌开赌都会全场公放,是全场万众瞩目的存在。
这桌玩的是21点,也就是庄家和赌客一轮轮拿牌,牌面数字之和最接近21点且不大于21点的就是赢家。
付一笑也就是知道个基本玩法,但上桌肯定还是得钱无缺来。
人字桌起注是一百,桌上已经坐下来的几人都押了几百,而钱无缺第一步就押了一千,然后看着牌继续加注,引来了一片或嘲笑或忌惮的目光。
这一局进行得很快也很安静,付一笑还没搞明白是个什么局面,赌局就结束了,庄家爆了。
钱无缺这一局就赢了四千祸福钱,现在他们手上有一万四千了。
接着是第二局,钱无缺几次加注,又押了四千。
这一回又赢了,而且是两倍赔率,现在他们有两万二。
桌上的人都看傻了。
钱无缺并不恋战,连赢两局之后就起身,拉着付一笑离开赌桌。
付一笑此时简直对钱无缺佩服得五体投地:“老钱你也太厉害了!我的天……”
“没什么,”钱无缺得意道,“我会记牌,玩21点的胜率比较高,但也不是百分百能赢,今天手气不错。现在就去换个秘密吧,剩下一万多也够玩的。”
然而,两人再去到梦屋时,却发现外面的门锁了,门口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告诉他们:“老板现在不在,请尊客过一会儿再来吧。您要是累了,我们带您去贵宾区休息?”
钱无缺倒是不累,刚才的两局不过是个开胃菜。
既然现在老板不在,不能兑换,那就再出去玩几局好了。
钱无缺对付一笑道:“留出一万来不动,我们拿一万二去玩玩。笑哥,你要不要自己去玩?”
付一笑道:“算了,我觉得看你玩比较有意思,肯定比我自己去输爽多了。”
现在拿一万两千去玩,就可以上地字桌了,起注一万祸福钱。
付一笑只要一想这就是起注一百万,就觉得心里抽抽。
钱无缺倒是毫不在意:“一万都输掉,就回去人字桌用两千玩呗。”
不过,比起刚才随手撒钱,他现在也认真了一些,带着付一笑在地字桌的区域慢慢转过去,用他的话说,要找“与自己运气对头”的赌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在一张地字桌旁大吵大闹:“他是天灵宿!他作弊!”
周围立刻传来一阵哄笑:“这人疯了吧?想啥呢,这可是不夜洲!”
“有没有点常识啊?有不夜洲主人坐镇,没有天灵宿能在这里作弊好吧。”
“运气不行就赖对方作弊呗,怂包是这样的。”
“何况那可是蝉爷啊!居然敢碰瓷蝉爷,疯了吧他!”
“他输了多少钱啊这么疯?”
“好像是之前都赢到八万祸福钱了吧,然后一把全押上了,结果一下子全输光了。”
“那还真是又蠢又倒霉。蠢是没办法了,有这个精力大吵大闹,倒不如认真想想怎么提升自己的运势,啧啧。接着闹下去,可就死到临头喽。”
“原来天灵宿在这里没用啊?”
付一笑咋舌,“那还是老钱你这个记牌的能力比较有用。”
钱无缺耸耸肩:“这里毕竟是个赌场,要是天灵宿随便动用力量,那不是被他们包圆了,老板亏死。”
在这个区域的人,要么是坐在地字桌上起手就押注一万祸福钱的赌客,居高临下地看着热闹。
要么就是在这里围观的好事者,看到有人居然胆大到在这里闹事,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那人大概是刚刚豪赌一局,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祸福钱,然后就赖对方作弊。
付一笑朝吵闹的中心看去。
“你……你……”
一个没带面具的魁梧男人喘着粗气,鼻子上一道横亘整张脸的伤疤显得格外瘆人,他布满血丝的眼珠紧紧盯着旁边地字桌旁坐着的人。
付一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
闪烁着迷离光泽的黑曜石赌桌旁边,高脚椅上坐着一个一身古式白色长袍的年轻人。
他戴着一张邪神同款的红黑狐狸面具,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也随意搭在上面,双腿交叠。
因为戴了面具看不见脸,旁人只能看见他一只手放在桌上,衣袖雪白、一尘不染,手里正随意把玩着一枚钱币。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小小的钱币在白皙指间跃动翻转,闪烁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银光。
几步之遥就是一个恶狠狠地盯着他、身形几倍于他的男人,但他甚至没有在看那个男人,整个身体都是全然放松的慵懒,漫不经心道:“下一局,还有谁要来的?”
“狗日的我要你偿命!”
伤疤男怒吼一声,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周围的人甚至来不及惊呼,他矫健的身影已经瞬间逼近到了白衣年轻人的面前,手里亮出一道冷冷的刀刃,距离他脆弱的咽喉只有咫尺之遥了。
“噗”的一声。
是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
雪亮刀光闪现在伤疤男面前,扎进了他的胸口。
坐在桌旁的白衣年轻人甚至连头都没抬,拦在他面前动手的是一个身穿黑衣、拿着刀的男人,没有戴面具。
付一笑看到他的脸,骤然色变。
——这不是李黔骨么?!
那个高调宣称信仰邪神的无赦道主,不是已经在之前的魇境里被无名氏杀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铛”的一声,伤疤男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
李黔骨冷冷地看着他,一动手抽回了刀,顿时鲜血四溅。
“呼……呼……”
那男人捂住胸口扑通跪倒在地,吃痛地喘着气。鲜血从他的手指间淅淅沥沥地滴落,飞快地在金光闪烁的大理石地面上漫溢开来。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这位真是身手不凡!不愧是蝉爷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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