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把蛊梳传给那个曼陀宗的小姑娘,但她被曼陀宗抓回去了,就把蛊梳退还给她了……”
“原来莫黛是草鬼婆?!天啊,我头一次知道!”
就连刚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温良”都脸色大变,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从李婳声身边退开:“……你,原来你是草鬼婆?!”
李婳声脑袋“嗡”的一声一个变成两个大。
本来她只是想蒙混过关的,没想到一下子成了人群的焦点,深感此刻的自己就像猛然被探照灯聚焦的角落里的垃圾桶。
她此前对蛊术有些了解,知道这片地区的人把“蛊”叫做“草鬼”,“草鬼婆”也就是蛊师,而蛊术则在草鬼婆之间秘密传授,传男不传女。
蛊术神秘而诡谲,其他人都对此惧怕又憎恶,因此草鬼婆也就成了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话题,蛊师们往往都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让外人知道。
莫黛显然也是如此,而且她应该瞒得很好,之前别人都不知道她是一个蛊师。
……但李婳声又不是真的莫黛,眼下这个局面哪是她能应付的?
现在,她除了“啊对对对”还能说什么?
人群纷纷远离了她周围,只有灵巫大人面色不变地向她走来,将那把犀角梳放进她手里:“收好吧。她不会再回来了。”
李婳声手足无措地接过那把犀角梳,而灵巫大人在与她擦肩而过时,用一种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了一句话。
李婳声眼睛微微睁大。
就在这一刻,她眼前视野中的山林忽然被铺天盖地飘落的梅花所遮掩。
仿佛一场漫天的梅花雪,伴随着清冷的梅花香味扑进她的鼻腔。
梅花飘落的深处,她看到画面缓缓拉近,最终聚焦到一朵梅花上——
那朵梅花的花瓣缓缓萎缩,最后从枝头凋落。
随后,这片绚丽的幻觉在眼前消失。
李婳声眼前的画面一变,发现自己还在寨门边木桥后面的悬崖上,但此时木桥的另一端完全隐没在浓雾中,悬崖上除了她和那两个“无名氏”以外,也空无一人。
“……我们这是不是回来了?”她喃喃道。
司马博闻点头:“是的吧。”
他转头去看舟向月:“不过青弟,你刚才看到梅花飘落了吗?”
舟向月:“没有。”
司马博闻猛一拍手:“我也没有!这说明什么?是不是我们没有用掉第二次回到过去的机会?”
他感觉那个“三朵梅花”理论看起来更靠谱了。
李婳声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了。”
“啊?”司马博闻皱起眉,“为什么你用掉了一朵梅花,但我们没有?”
舟向月沉思道:“可能因为这次回溯是她引发的?或者是,她实际上参与了这个过去,而我们两个只是在旁观。”
李婳声其实也想默默旁观,但她可以说是被迫参与了这个过去。
毕竟,这段过去中她可以算是主角,想旁观也做不到。
李婳声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才说:“我在想啊,如果刚才的莫黛不是我,而是原本的那个莫黛,那么那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在寨子里游荡,而是和钩吻一起在那幢屋子里……”
司马博闻:“所以?”
李婳声:“……那样,曼陀宗是不是就没法抢人了?”
舟向月看看她,“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小女孩之所以被抢走,会不会是你穿过去造成的。”
“唉……”李婳声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其实我都没怎么跟钩吻说过话,但她喊了我师父,还抱了我哎……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还有……”她叹了口气,刚才灵巫大人把那把梳子给我的时候,他跟我说,曼陀宗的人威胁钩吻,说如果她不跟他们走,他们就会杀了我。”
“所以,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带走的。”
“你想太多了,”舟向月道,“你不是莫黛,真正的历史上发生过什么事和你无关,在这个魇境里你造成的‘过去’也不是真实的过去。”
“……希望如此吧。”李婳声说。
她心想,这两个人都是外人,她有些话也不好解释。
在来这里之前,伞蝶对她说过曼陀宫的事情,她简单地了解了血明王的身世背景,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钩吻。
她想,所以钩吻本来已经从曼陀宫逃走了,但她是为了保护莫黛,才回到了曼陀宫。
但莫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蛊师原本已经选定了钩吻继承她的蛊术,徒弟被抓走了,她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可能是因为自己获得了她的身份,李婳声不由自主地对“莫黛”产生了一种探究欲。
在李婳声思考的时候,舟向月在想另一件事。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之前付一笑和祝清祝凉在寨门那里时,会因为“与曼陀宗有关”而不让进了。毕竟梅面陇和曼陀宗有仇。
这又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个疑问——除了他以外的这些境客,也是被拦住后强行进入这个魇境的吗?
他试探地问道:“对了,你们进寨子的时候,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司马博闻神色一凛:“什么麻烦?”
李婳声也暂时从自己的沉思中抽离出来:“是指哪种麻烦?我之前说过,我好像短暂地出现过有人来杀我的幻觉,但很快又消失了……”
舟向月:“……就是,比如突然有一块石头掉下来堵住路之类的。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心想,看来他们并没有在寨门处被拦下。
也就是说,不管是“渎神之人”,还是“与曼陀宗有关”,都是正经拒绝他们进入的理由,而不仅仅是一种万金油借口。
如今,他知道了梅面陇为什么不欢迎与曼陀宗有关的人。那么付一笑还有他自己,又是为什么被认为是“渎神之人”而不让进呢?
几人各怀心事地往寨子里走,李婳声走着走着,随手往口袋里一摸,忽然摸到了一张纸条。
她心头一跳,取出那张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用十分潦草的字迹写着——
“谁杀了你?”
谁杀了她?
李婳声脸色蓦然一白,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不安,“……这是指我,还是指莫黛?”
舟向月:“你是不是更该想想,这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口袋里?”
司马博闻动作倒是很快,直接拦下了一个从旁边赶着鸭子经过的老伯,问他知不知道寨子里的草鬼婆在哪里。
“草鬼婆?”那老伯露出一脸晦气表情,“我们这儿没有草鬼婆。”
李婳声顿时松了口气。
但老伯随后就说,“寨子里最后一个草鬼婆好多年前就死了,好像是叫莫黛吧。”
“听说,当时那婆娘死得可惨了。”
第218章 因果
李婳声几人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打听了一圈,最后整合了道听途说还互相矛盾的各种小道消息,综合出来的说法是,听说莫黛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像是中毒身亡的。
最重要的是,她死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只雕花银手镯。
李婳声犯了难:“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们去找银手镯的主人?”
说到雕花银手镯,几人立刻就想起了刚进寨子的拦门礼中有两件东西直到最后都没人选,一个是被宁逸思选过又反悔不要的护身符,另一个就是一只雕花银手镯。
司马博闻道:“如果按照侦探小说的思路,这可能是在暗示凶手——莫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线索,暗示是银手镯的主人杀了她。”
舟向月道:“加上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纸条,更像了。”
“我们在过去看到的温良送了你一只木雕小猫,应该可以合理推测,拦门礼里的那只木雕小猫就在他手上,或许可以代表他的身份。同样的道理,银手镯代表的就是它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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