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医学长住在一起(100)
这句话一出, 林濮几乎立刻意识到不对。
那种充斥着老旧建筑间令人心惊的焦糊气味一下占据了他的嗅觉,他一瞬间的临危反应,是着火了。
老旧的大楼因为缺乏修缮,又有很多木质结构的可燃物,而且又是这种高度,如果但凡着火,高处的生还几率几乎没有。
林濮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上面是不是着火了!”
“天台着火了!”
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开始出现,顿时整个黑暗的楼开始乱作一团。林濮旁边的人喊道:“着火了,上面肯定着火了!不要挤不要挤!这么下楼要有事故的呀!!”
与此同时,浓烈的浓烟气味从上方的的窗口传了出来,林濮知道这个下去,就算不被上面的火蔓延下来烧死,估计也要被这里的人踩死。
“林濮??”电话里的舒蒙道,“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什么情况??”
“有点情况……咳……”林濮说,“高楼最上层好像着火了。”
“现在?”舒蒙喊,“你人呢?我过来找你。”
“别别别。”林濮道,“下面好像有人指挥着下楼。”
楼下有人拿着大型的探照灯,向下可以投射很远的距离,在组 织着楼内的人从消防通道走。林濮跟着,顺便向上看去。
上方现在确定有浓重的烟味,但还未看见火光。
从那么高层逃脱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木质结构的高层一旦烧起来,火势的蔓延几乎是迅速的。但神奇的事,这栋楼内的火并没有完全蔓延开,直到所有的人都撤出后,火似乎已经灭了。
从高层向下的消防通道离开,林濮感觉自己是在被推搡着走,但又别无办法。他觉得自己向下的楼梯几乎没有尽头,只是重复着弯腰,拐弯,向下这个动作。
不知道这个动作持续了多久。
因为信号问题,他根本听不见自己耳机里还有什么声音,只有自己不停息的喘气声。
过了一会,他终于发现没有再拐下楼的地方。
平地之外是光明,整个空间都通透了。
几乎所有人出来,都在能瞬间看见光明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
“奇迹啊……”有人喊道。
“你没事吧??”舒蒙的声音忽然出现,“你信号断了好久,我都已经冲出教室了!”
“没。”林濮看着楼上,神色复杂,“你先回去上课吧。”
“……”舒蒙说,“我这课上得提心吊胆……”
“不好意思,怪我。”林濮叹了口气。
“楼房是着火了吗?”舒蒙问,“有人受伤吗?”
“暂时没有。”林濮抬眼看着,“好像没有烧起来。”
他稍微平静了一下,蹭着向上看着的人群的肩膀,缓步向外走,无奈道:“看来今天没办法工作了。”
“你还想着工作??劳模啊你。”舒蒙说,“我已经穿好外套准备往这里赶了。”
“真没事。”林濮看着前方,低声道,“我怀疑根本没烧起来,刚才我大意了,后面可能有人看见我上了天台,他只是想赶我下去。”
“……”舒蒙吸了口气,“林濮,你下次再干这种事,我们就分手。”
“……不会了。”林濮道。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想在人群里找寻一下奶奶的身影。他刚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街道上,正看着他的人。
人群之外相当惹眼的李峻绅看见他看向自己,勾嘴笑了起来。
林濮从他的笑意里读出了什么,那种笑容中带着些狡猾就让他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他快步走上去,站到他面前。
“真巧。”李峻绅道,“我门市部在前面,看这里动静挺大,就过来看看。”
“你知道什么?”林濮看着他,“我不想拐弯抹角地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你说今天着火?”李峻绅挑着眉毛,“还是问……”
“我问你知道什么!”林濮拔高声音道。
李峻绅背过手,摇头道:“你是个律师……不是个侦探,只要知道自己那部分职责所在,然后帮我打赢这场官司,我们拿钱走人不就完了?”
“但你一直在引导我,是你让我在查这个案子。”林濮盯着他看。
“林濮。”耳机里的舒蒙喊他,“是姓李的吗?”
林濮没有回答他。
李峻绅继续看着他:“我没有想让你查这个案子,你搞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查吧?”
“……”林濮摇摇头,他目光沉郁下来,“就算你不是想让我调查什么,也是想让我为你证明什么吧。”
“证明?”李峻绅忽然对他打了个响指,“我喜欢这个词。”
林濮还想说话,李峻绅抬手对他一指:“这楼烧起来肯定又快又狠,上面冒冒黑烟就是吓唬你们呢,你猜为什么?”
因为林濮刚刚在最上层看见了那间房间?
林濮看着他没有回答,但李峻绅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行了,有机会呢,我再和你好好讨论讨论这事情。”李峻绅擦着他肩膀过去,“看今天这情形,林律师的庭外工作也是无法展开了吧。”
“你去哪儿?”林濮问。
李峻绅背对着他对他挥了挥手没有回答,向前走去。
上方的黑烟再也没有冒出,消防人员的车也到达,进入到了楼内。
“林濮。”舒蒙又在耳机内叫他。
“嗯。”林濮应声道。
“怎么样了?”舒蒙问。
“我在往回走了。”林濮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先回家了。”
他没有再回公司了,从三十几楼紧张下楼,整条腿都要废了的感觉。
他给舒蒙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到家了,一边在沙发上侧着头睡过去了。
下午五点,舒蒙回到家里,就看见已经快黑了的屋子里,林濮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侧颜。他脸庞漂亮精致,睫毛纤长,一只手搭在沙发的一侧。
舒蒙心都软了,跑上去把他从沙发上捞起来,亲了亲脸颊。
“唔……”林濮迷迷糊糊被他亲得醒来,声音哑道,“……你回来了?”
“给你做晚饭。”舒蒙说,“你陪我吧。”
林濮本来就是个只会打鸡蛋的手残,又是刚醒,并不想帮他忙,只想看着他忙。等舒蒙系好了他的小熊头围裙,林濮就从后面抱着他,靠着他闭眼。
“累了?”舒蒙道。
“嗯。”林濮应了一声。
舒蒙把菜炒完端出去,两个人简简单单吃了顿饭。等吃完,舒蒙去给他们俩倒了杯牛奶,递给了林濮一杯。
他看着林濮开口:
“宝贝,我……正式和你说一件事。”
林濮捧着喝牛奶的手顿了顿:“……”
“正式?”林濮转眼看他,“告别?”
舒蒙拿了一张文件,是一封入院治疗的通知书。
“我今天去检查了,没有告诉你。”舒蒙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嘴上说着保护你,到头来只有我对你的伤害最深。”
林 濮拿过来看了一遍,低声确认:“三个月?”
“嗯。”舒蒙点点头,“精神类疾病的治疗,不是吃个药就能解决的。我有时候知道那是幻觉,但它太真实了,像我挥之不去的东西……或者说梦魇。它时刻让我神经脆弱又在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林濮马上抬手一把抱住他,“我比谁都希望你得到治疗。”
“可是我要走很久。”舒蒙低眼,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怕我走得久了,有人和别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