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医学长住在一起(155)
“还有。”付枚说,“你说的那个老宅我知道在哪里,我也一会带你去看看。”
“是婆婆的房子吗?”林濮问。
“不啊。”付枚说,“是你说烧掉的那栋,那片空地,前面的路都挡起来了,我估计你自己找找不到。”
刚认识五分钟的警官就邀请他们两个人去自己家里吃饭,林濮心里警惕到了极点。
付枚的家就在村子 里的一个小楼中,他把自行车慢慢悠悠地蹬回去,看小巷里四下无人,才和让林濮和舒蒙进了屋子。舒蒙可能不理解或是根本没这个动作,然而林濮却完全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
这个付警官深知这里村头到村尾传播信息的快速,他们两个人走进村子起,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关注着,如果付枚把他们带回家被人看见了,怕不是又要有被嚼舌根的麻烦。
林濮一边想着,一边也跟着下意识看了眼,才走进了付枚他们家的门。
屋子里的院落里有张桌子,他的妻子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坐在小板凳上吃饭,看见付枚骑着自行车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有点愣愣地站了起来。
“加两双筷子。”付枚吩咐道。
“哎好。”付枚的妻子赶忙抱着孩子站起来,林濮见状道:“嫂子不用忙,我们坐一会就行。”
“坐吧,没事。”付枚说,“别管她。”
林濮推却不了,只好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有人来,都没准备什么菜。”付枚的妻子给他们俩拿了碗,边又端了两个菜出来,“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再去做一点。”
“不忙不忙。”林濮和舒蒙急忙道,“我们俩来时吃得很饱了,嫂子你也坐下来吃。”
付枚没有和他们多寒暄,自己拿着筷子已经扒了两口饭,边道:“我和我老婆来这村子两年了,怎么说呢。”他顿了顿筷子,看向林濮,“我感觉我一直在等你。”
“……”林濮拿着筷子举着,“我?”
“嗯,我来这里之后,对于这个村子的一些事情都会觉得很奇怪。就好比说你说的那间已经被烧掉的屋子,大多数人对那片空地的态度都是避而不谈的模糊。”
“但那么大火烧的痕迹和刻意遮挡避开的道路不都指向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既然大家都是世代生活在这里,为什么会连这么大的事情都遮遮掩掩的?这反而让我很奇怪。我是个脾气很耿的人,既然被分配了来管辖这块村庄区域,那对于不清晰的事情我肯定是要弄清的。”
付枚说着,目光发直地看着桌面。
“你们倒是提醒了我,因为之前的档案残缺,我调来之前的师傅和我说过,这个村里的情况复杂,如果之后发生有什么人来翻之前的冤假错案的话,让我们不要过多参与。因为无论是档案还是很多案件卷宗都已经失效没有办法调取。我当时提出过是不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的,他说等以后这里归为区县后就让区政府接手,我们专注治安方面的问题就好,故意不故意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林濮听完这些话,觉得都是意料之中:“所以,如果档案之中没有记载的事情,想要重开调查的几率有多少?”
“重点要看,现在当 年留存的证据有多少。”付枚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相信你们的话的原因就是,没有人会随随便便说这些不负责任的东西给警方听。而且我终于能把心里一直压抑着的心结给捋顺了。”
付枚说着又低头吃了几口,笑起来:“说实话,还挺爽的。”
林濮可能自己都想不到,来到村庄之后第一个遇见的警察能如此配合他们和相信他们,并且也对这个案情有非常深刻的了解。
简而言之,这桩八年之前发生的案件,他们和这个警察,像是两股不断寻求真相的势力,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却在今时今日,算是殊途同归。
之前打量付枚的时候,就感觉他浓眉大眼的,不过三十多岁,看起来却有种一身正气的警察样子,也有种难以言说的质朴感。
谈话到现在,他很难形容自己对他的感觉,却总觉得对方的积极态度,还有这句“我相信你们”,让他感觉浑身都温暖起来。他和舒蒙现在心里一定都隐约觉得,他至少不是个和他们站在对立面的人。
“付警官。”舒蒙开口道,“我能理解为……你可以帮助我们吗?”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付枚把碗一放,粗声道,“这是我职责问题,我是个警察啊。”
他说着看向林濮道:“林……林濮是吧?”
“嗯。”
“你再和我说一遍,你所知道的参与其中的人。”付枚说,“我们来理一理,看看能从哪里入手。”
第112章 【一百一十二】信件
用餐完毕后的桌面上, 三个空碗和其他的菜被付枚扫到了一边,付枚从自己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本看起来有些油腻的本册放在桌面上, 攥起裤袋里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圆珠笔。
他打开后, 说:“把你记得名字的人都把名字告诉我。”
“要分主次责任么?”林濮问
“别管, 你就说。”付枚粗暴打断他, “把全部的人都说给我听。”
林靠着自己记性,把这些人的名字都一一报了出来。
“完了吗?”付枚问, “你再想想, 一个不漏, 别管到底算参与还是没参与的”
“嗯。”林濮又回想了一遍,“没了。”
付枚沉默了一会, 是在专心致志地看和思考,过了半晌道:
“孙吉、王建设, 两位当时处理案件的警官,一位已经退休, 一位已经去世。当时检察院的其他人也都相继转职, 划归到区后,这里由区镇府接手,找得到比较困难, 不一定能完全实现。”付枚用笔划掉两个人的名字, “当时村委会的人员,这几个有调走的记录,潘贤正之前记录缺失……但你说他人还在,所以暂且不提, 剩下的就是这几个杨修齐的亲戚。”
付枚道:“这种大爷二爷二大爷奶奶的……卧槽,反正就是这群人,现在都还在村子里。过的也就这样,你准备追责他们吗?”
林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付枚用他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笑道:“小兄弟,你还是心太软。”
他从兜里摸了一包烟,叼了一根点上:“我从前也只是好奇,隐约知道一些事。但你刚才把这一完整的事情说给我听……哦我不从客不客观的角度分析,单从听者角度,我都气得恨不得让他们统统坐大牢。”
他说着说着还有点气愤:“这里你还跟我分主次责任?他们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吗?就你说的这个……”他点点纸上的人名,“这人我认识,整个就是一老地痞无赖,整天在家喝酒睡觉也不工作,动不动还打老婆。我们民警上门调解多少回了?你说他参与这事儿我还真信,我之前就在奇怪,这人又没工作的,钱都哪儿来,现在想想,这些人怕不是被当年有关系的人养着或是被勒索吧?也不是没可能。”
林濮点点头:“我想过,是有可能,否则不可能这么集体沉默那么多年。”
“要我的意思,你们可以考虑从他们入手,而不是先从上面。”付枚说,“你以为他们这么些年过的舒坦么?肯定不舒坦,我可以试着去做这方面的工作。”
林濮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付枚说,“他们的事儿可以交给我,我建议你们之后把这件事反应给区里市里,我们两边配合,现在关键人物 找到了,重开调查的可能性很大。”
付枚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辛苦了,忍了那么多年,你想啊,这破个案子都能让你碰上当事人父亲,这叫什么?这叫天意……”
“……”林濮无奈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