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医学长住在一起(86)
“我们和他们集团了解过。”林濮道,“他们之后好像还会提供很多工作机会呢?毕竟这里也是改造个商圈。”
“哎,他们说说而已。”老太太又递给林濮一个点心,林濮本来想说不吃,但老太太一脸慈爱的样子他又不忍心,继续啃了两口。
老太太温柔地给他把吃在胸口的碎屑拍掉:“听起来,大家搬了新房子,拿了赔偿金,他们还顺手给你解决了工作问题,好像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喜事。这里面的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之前业主和租户集体和集团打官司了,我们律师费都是挨家挨户凑出来的,如果不赢……很多人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生活了,你在这里待久了,外面这种陌生的地方,活得很辛苦的。”
她低声叹息道:“孩子啊,众生皆苦。你看看周初家苦不苦,一会失去了女儿,一会又要失去房子,天天都是小本买卖……本来就是等着孩子出去考了个好大学出来。”
林濮对其他的事, 可能因为天性和工作原因有着漠然态度,但是老太太的这番话却让他难有的产生同理心。他知道职业当然不允许有这种私人的感情存在,但这几天,在这栋楼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总让他仿佛在玩一个大型的沉浸游戏,感情找不到一个横冲直撞的出口。
尤其是李峻绅的样子一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傲慢无礼和面前这个佝偻背的慈祥奶奶重合在一起。
“奶奶。”林濮看着她,有些难受,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
舒蒙一直没有说话,他低眼看着桌面。林濮和老太太又聊了一会天,忍不住去看他在干什么,才发现他是在读老太太压在桌面玻璃下的几张广告宣传单似的东西。
“你吃啊。”老太太注意到了舒蒙,笑道,“好吃吗?聊了那么久,都没问两位老师姓什么呢。”
“啊?嗯好吃。”舒蒙抬头又接过了一块,他眯眼笑道,“他姓林,我姓舒。”
“你们俩是兄弟吗?长得有点像哦。”老太太说。
林濮咳嗽了一声,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
“是吗?”舒蒙笑起来,“我也觉得我们俩挺像的。”
他笑完,眼里的笑意褪去,手指戳了戳桌上的玻璃:“奶奶,我想问个问题,这是什么?”
“嗯?”老太太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看见了那张纸,随即“啊”了一声。
“这是之前……大概一年前有人发给我的。”老太太说,“楼里应该是有人信这个,会跟着糕点啊,或是其他小东西一起挨家挨户发给我们。我这个人什么都喜欢囤,拿到纸就直接压在玻璃板下了,其实也不太看什么内容。”
确实,老太太的玻璃板下压着花花绿绿的一大堆东西,超市的打折品宣传单,还有其他楼里奶茶店的、猫咖的、宠物店的各式各样的,这张露出半边的宣传单,只是占了一小部分而已。
林濮看着那张排版不算好看的单子,上面写了句“大慈大悲极……”后面的字看不见了,被压在了超市宣传单的后面。
“当时来人传教的,说是佛教的小分支,我也不懂,但我本来也不信这个,我逢年过节都没去过庙里拜佛呢。”老太太笑起来,“倒是楼里信这个的不少,还会一起组织活动呢。”
“大慈大悲……”舒蒙看着那张纸,跟着念,“什么……?”
“极乐教。”老太太说。
林濮猛地敲了敲玻璃:“老太太,这个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嗯?当然可以。”老太太给他们把玻璃下压着的东西,挪动玻璃拿出来给他们,奇怪道,“你们也对这个感兴趣吗?”
“……您对这个了解吗?”林濮忍不住边看边问。
“不太了解,不信的人谁去了解它啊。”老太太道,“虽然说楼 里有人定期组织活动,但在哪儿都不知道,反正规矩啊仪式啊特别多,进去还要交会费呢。我偶尔和别人聊天才知道,这里七层楼的老头,据说因为信这个活到了九十七岁。”
“……人还在吗?”舒蒙问。
“前几个月刚走。”老太太说。
那宣传单上,也只是简简单单印着这个“大慈大悲极乐教”的一些介绍,说了极乐的境界是什么,信教之后能得到什么一类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信息。林濮把单子反过来,看见了一个联系电话,他假借口上老太太家的厕所,一边在厕所里拨通了号码。
但是,是个空号。
林濮觉得奇怪,又在搜索网站上搜索了一下这个教派,除了能搜索出一点名字相近的小说来,其他什么都没有。
等他从厕所里出来,老太太还在和舒蒙聊着。
“具体谁家信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老太太说,“只是定期会来宣传宣传,拜佛啊还要那种斋戒仪式之类的,这种不都得去寺庙里了么?不过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呀?”
“哦……挺好奇的。”舒蒙道,“……周初他们家,信这个吗?”
“不太清楚。”老太太摇摇头。
“好吧。”舒蒙知道这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能把话题默默扯开。
林濮坐下来,老太太又给他续热茶,林濮赶忙拒绝道:“下午我们还有事,可能就……不便久留了。”
“要走啦?”老太太有些遗憾道,“真是很久没说过那么多话了,嗓子都有点哑。”
她站起来,林濮和舒蒙也赶忙站起来,她个子只能到林濮的胸口地方,头发也花白,脸上表情慈祥又可爱:“我姓王,喊我奶奶就行。你们俩有空来我这吃饭吧,我喜欢你们两个,你们真好。”
林濮抬手抱了抱她,有些动容地低声道:“好的奶奶,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第61章 【六十一】校园暴力
和萍水相逢就有一面之缘的老奶奶道了别, 林濮上了电梯下楼, 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喂。”舒蒙挨着他,“怎么出来就闷闷不乐的。”
“以前接过很多案件。”林濮看着前方, “有几次确实站在民众的对立面, 这次忽然开始反省究竟对不对,尤其是还有李峻绅那种二百五, 这种除了脸浑身都写满自己是个剥削阶级的反派角色。”
舒蒙的眉头微微抬起, 随即温柔道:
“我只是个普通民众, 我都知道律师只是为自己那一方辩护, 判定正确与否的义务是要交给法官的。”舒蒙看着,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不过, 林律师是个‘人’,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 偶尔流露这种情绪也无伤大雅, 所以这位满脸愁容的律师, 我们可以去吃午饭了吗?”
林濮有点被奶奶的投食给喂饱噎着了:“……我感觉我吃多了。”
“我怎么还没吃饱。”舒蒙说。
“你猪吗……??”林濮道, “不是说要去看看张紫潇吗?”
舒蒙用手背敲着自己的额头:“……啊, 对,张紫潇。”
“她还在找你吗?”林濮说。
“嗯。”舒蒙把手机给他看, 林濮接过来, 在上面看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张紫潇:
——警察今天来我们培训机构调查了,叫了好几个人出去问话,但没找我……
舒蒙:
——问什么?
张紫潇:
——好像是他们学校里面的事情吧?
——在她出事之前, 似乎在学校里面遭受了暴力对待,但具体的我还要再打听一下。
——好像还挺严重的。
“暴力对待。”林濮道,“她遭受了校园暴力?是因为校园暴力自杀的?”
舒蒙摇摇头:“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