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医学长住在一起(184)
“……”林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啪。”
乌溧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
林濮抬头想说话,乌溧第二巴掌又拍过来,接着道:“清醒点,那边有门,我们得去看看,不能坐着等死。”
林濮真是一口血闷在喉头吐不出,又冷又疼和脸颊火 辣辣的感觉,还惦记着舒蒙的安危又不想和乌溧一起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乌溧看他动作缓慢,不耐地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往前拖了一步,说道:“你男人本来没死,被你拖也拖死了,你给我动作快点。”
“乌溧!”林濮抖着嘴,“你别碰我……”
乌溧拽着他的脖子,声音压在他耳边:“如果你想出去就乖乖跟着我,这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你除了相信我你还能相信谁?”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乌溧扯着他头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濮被他一推,推到了旁边的台面上。他勉勉强强站了一下,不再吭声。
他抬眼看见旁边的电子温度计,血红的数字显示这里零下四度,他估计自己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他得想办法,他必须得想办法。
林濮看见自己爬起来的地方,被自己丢开的衣服,自己被搬运的途中没有调转方向,那脚对的地方就是他们进来的门。
就是前面那个门。
他被人抬着上楼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上了楼梯,现在他们应该在二层的地方。
这么并不是个很大的厂房,抬行的距离也不远。舒蒙一定就在附近……
林濮搓了搓手,边拿出手机,他忽然惊喜的发现自己手机还有一小格的信号。虽然手机在这环境里坚持不了多久,但那一小格的希望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找到了余非的号码,开始尝试给他发短信。
信息转了两秒,显示了红色的未送达。
林濮不死心,他手指哆嗦着,又给余非和魏秋岁分别发了两条同样的信息。
过了半晌,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一暖。乌溧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件破旧的棉质衣服裹在了他身上。
“可能是谁遗留在这里的。”乌溧道,“你裹着吧。”
林濮手指攥着衣服的边缘,毫不客气地裹上了衣服,衣服冰凉,但裹上后,身体的余温开始慢慢渗透,他的脖子和身体居然能体会到烘热。乌溧蹲到了他旁边,搓了搓手,低低笑道:“你觉得可惜吗?”
“……什么。”林濮往另一边挪动了一点。
“可能会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乌溧道,“也可能在没死时,身体被切开,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活取器官。然后我们俩的尸体就被抛弃在这个地方,永远不见天日。”
林濮手指晃动,又开始点击发送,低低“哦”了一声。
乌溧边用手推着门,边和他说起无关紧要的话来。
“下午许洛和你们说了我和他的关系吧,你怎么想?你别不说话,你得和我一起不能让身体放松。”乌溧说,“冷吗?要不要过来靠着我。”
“没说什么。”林濮冷言拒绝道。
“是么。”乌溧说,“那林律师,你觉得我有错吗?”
“……指什么?”林濮 缩回手,用力搓了搓脸颊,又站起来走向别处,手中始终在发着信息。
“我和他的关系。”乌溧说,“他明明有很多次可以走,但我也舍不得他。”
“因为你从头到尾就把他当狗,你把他当过人吗?”林濮用脚踹开地上的水桶,手趴伏到了旁边的门上。
门的把手按动不下去,从外部锁住了。
他刚想抬头的时候,林濮看见自己面前是一片比自己高大很多的阴影,
“你错了,我很爱他。”乌溧在他背后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在每一个可能会死去的瞬间想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他,甚至包括刚才。”
“……”林濮侧头去看他。
乌溧的神色哀伤:“他一定告诉你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很小,在部队里我一度以为他是个女人,因为他长得很精致漂亮。那时候他脾气不好,不知天高地厚的。”
“他是被我一步步教育成现在这样,成熟、温顺、聪明,这几年他和我越来越像了,骨子里对刺激的渴望终于被我全然激发,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自己的专业技能,唤醒自己人格里曾经惧怕的那一部分。”乌溧道,“他这个状态让我太满意了,但偶尔也不太乖,会质疑我、顶撞我,不受控。”
“……我父亲是军人,母亲是老师,从小对我严格管束,让我生不如死。”乌溧叹息似的道,“大学修了新闻学后,我发誓要远离他们……但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们也没有今天的我。而许洛呢?如果没有我,会有今天的他吗?你有问过我给他什么吗,他回国创业没有钱,是我出资给他做的工作室,人脉关系的开端也是我帮他构筑的,几次他摆不平的人都是我帮他一一搞定,他想过我的感受吗?”
“……”林濮咬着牙,重新把视线放回了门把手上,“你只是想控制他而已,就别在这里假惺惺谈爱了。”
“林律师,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能总是相信一面之词。”乌溧半蹲下来,“感情这东西深刻又复杂,我比爱陈枝更爱他,我想让他身心都记得我。控制?你也看见了,我明明没有限制过他任何的自由。你没有想过,许洛那些词都是故意在你们面前装给你们看的可怜吗?”
“……”林濮用手大力按动着门把手,想让乌溧的这些话滚出他的脑海。
“他的模样柔弱,和你们又熟悉,容易让你产生同理心。”乌溧说,“连你都是他介绍给我的,真的想保护你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吧,所以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选择了你和舒蒙吗?”
林濮脑海中想起了他曾经和许洛的那一次见面,许洛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他嘴一开一合,告诉林濮:“真相取决于你相信哪一个。”“人总要在平庸里,找到一些自己的价值。”……
许 洛当时漆黑的双眼看着他,盛满了光。
“滚。”林濮努力把这些画面甩出了脑子,不想听他说这些反胃的话,低声喊道。
“你不用对我抱着那么深的敌意。”乌溧说,“舒蒙不在,只有我能帮你。你如果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手无缚鸡之力你能干什么?平日里舒蒙给予你的保护很强大吧,但他现在不在你就会被饿死、冻死。你别怕,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乌溧又温和地重复道。
他的力气比林濮大很多,跟着他一起把手握在门把手上动了两下,似乎为了让自己相信他,他的手肉眼可见地泛白发红,在无比用力,而林濮听见耳边“咔啦咔啦”冰碎的声音。
乌溧道:“有没有什么可以撬开它的东西。”
林濮拍了一把口袋,在内侧的口袋里拿出那小小的瑞士军刀。
舒蒙真是又救了他一命。
他拿出来交给乌溧,乌溧看了一眼,把刀插入把手和门之间的缝隙里,靠着巧劲往上一撬,把手发出了一阵动静,来回几次之后,上方的把松动了,掉了下来。
“没有我你出不去。”
乌溧大力往后一拽,整个把手都掉了下来。接着,另一边的把手也随之脱落,露出了一个洞。
把门侧的弹簧打开,门就能被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林濮撞击了一下门,身体随着门一撞入了外侧。
迎面就是一块大玻璃,他们在二层的楼上,中间就是他们刚进门的区域。
林濮看见了舒蒙。
舒蒙还躺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林濮一巴掌拍到了玻璃上,下意识喊道,“舒蒙!!”
“嘘,别叫。”乌溧从后面一把拉住他,把他强行拉离了玻璃。
“放开我!”林濮简直要疯了,舒蒙正面朝下方躺在地面上,他们的距离不高,他能看见舒蒙身下有一条拖动了两三米的血痕,何等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