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搞到所有尾号不同的车牌,”晏司臣的语气轻描淡写,对他的提议更是兴致缺缺,“你还是你省着那些心思,好好遛狗吧。”
霍止怔了半天,干笑两声:“你不能因为自己是人民警察就滥用权力……”
晏司臣嗤笑一声,没理会他的胡说八道,竟然真的摸出手机要打电话,霍止见大事不好,忙开口阻止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请假,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哪怕晏司臣根本就没有分毫怪他的意思,霍止硬是节外生枝地往自己身上揽:“我不该明知道你车牌尾号是5还不告诉你限号的事儿,你别生气了,再气一会儿该迟到了,我就送你去这一回,你看成吗。”
第12章
霍止还记得上次晏司臣开车送他回家,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来,他其实早就醒了,听着保安那匪夷所思的拒绝理由,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的三六九等都会明码标价,他知道那个保安人好心善并非狗眼看人低,以车看人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年轻气盛追求刺激,在国外时爱收集赛车到处参赛,结果因为操作失误冲出勒芒赛道,休养了整一年后被霍老爷子勒令回国,这是名门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儿。不少人投其所好私下送他豪车,霍止起先来者不拒,只是收得多了渐渐被认定是打通霍家关系的门路,事情传到霍渊时耳中,霍渊时气得把霍止好一顿骂,霍止只得又把车库里的宝贝一一送了回去。
他长了教训,住在纳兰小筑后除了搬家用的切诺基,其他时候出行全都换成了较为大众化的SUV,以至于晏司臣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辆SUV前掏出车钥匙解锁,不由问道:“你换车了?”
霍止替他打开副驾驶车门,一本正经地说:“这车开着舒服。”
晏司臣坐进车里,霍止又弯腰把板砖抱起来,揉了揉它的狗爪子发现没怎么脏,才往晏司臣怀里放,板砖大咧咧地在他腿上瘫成一张狗饼,晏司臣垂眼看着,眼尾眉梢露出些许温柔的意味。
霍止绕到车的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偏过头来意犹未尽地看了晏司臣一眼,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全写进眼神里,晏司臣没有抬头,不急不缓地说了句:“你还有二十分钟。”霍止猛地清醒过来,满腔旖旎都被吓成了灰。
霍止开起车来毫无顾忌,擦边超车时被宝马车主降下车窗竖了中指,霍止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冷笑一声,一路将那辆宝马别到下桥,宝马车主气得破口大骂,扬言记下了车牌要找他算账,霍止眼神一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地攥紧,晏司臣瞥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难得哄了一句好话:“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霍止缓缓吐出口气来,也是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我开车还没碰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果然是个少爷,晏司臣暗叹一声,强调道:“那也是你强行超车在先。”
“我一没刮他车,二没挡他路,”霍止忍不住争辩,“你没看着他又是冲我竖中指又是威胁我的,难不成还是我的错吗。”
晏司臣啼笑皆非:“这人的确心胸狭隘,但你这一路横冲直撞也不人道。人家开着宝马,万一被你刮了岂能不心疼。”顿了顿又说,“也是因为看你开这样的车才敢那么说,你从前没碰过,是因为你开的不是玛莎拉蒂就是迈巴赫。”
“刮了就刮了呗,重新去喷漆不就完事了么。”霍止不以为然,晏司臣偏过头去看他一眼,语气轻缓教人辨不出喜怒,一字一字却咬得分外清晰:“霍少爷,不是谁都生来就家境优渥。”
直至到警局门口,两个人都没再交流过什么。板砖在晏司臣怀里呆久了,又想去闹霍止,被晏司臣抬手拦了下来。霍止在路边停好车看了眼表,还有三分钟到九点,晏司臣将板砖放在仪表台上,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霍止沉默了一路,终于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低声说:“我怕你迟到才这么开车。”
板砖从仪表台上精准地跳进他怀里,晏司臣动作一顿,霍止在身后接着解释道:“我平时不会因为开的是迈巴赫就在路上横冲直撞,今天也没有因为开着SUV就觉得低人一等。”
晏司臣听出他言语间的低落,只得又坐回来,看着他叹气:“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
“但你一直把我看成是那种人。”霍止打断了他的话。
晏司臣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有些不忍心,于是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抱歉,我不该那么说你。”
副驾驶的车门还半开着,霍止的嗓音压得有些哑了:“你去上班吧,下午如果不用我接,你就打车回家。”
晏司臣最看不得别人委屈,更何况霍三少爷行事向来张扬,这一低迷下来反差实在是太大了,晏司臣觉得头疼,妥协了似的斟酌措辞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霍止。”
他秉承着一贯说话的风格,既然要谈就索性挑明。
晏司臣说得很直白:“每个人活的方式都不同,我并不是觉得你不好,我只是觉得不适合。”
过往这两个月里,霍止无数次被晏司臣拒绝过,可那些都是晏司臣忍无可忍时说的气话,霍止揣着明白装糊涂,依旧我行我素并不当真,但是这一次晏司臣却是冷静果断的,像是要将自己一切后路都断得干干净净,他细长的眼睫半垂着,如锋薄的蝉翼一般割断两人胶着的视线,持着客观叙述的语气说:“你不必为了迎合我而强迫自己,你过得难受,我也不会领情。”
他将这一切都看得很是透彻,仿佛自己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不是被迫接受这一段单向情感的当事人。
霍止问:“我的喜欢给你带来了很大负担吗?”
晏司臣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心里犯愁得很。
霍止松了口气,“你是没觉得我不好,因为在你眼里我还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强行理清纷乱的思绪,望向晏司臣,一字一顿地说:“但你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晏哥。”
晏司臣怔了一下,霍止的语气听起来无奈极了,“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我没想过能离你这么近,我这几天做梦都能乐醒。”他似乎不打算解释更多,只是无力地笑了笑,“你完全不必领情,我过得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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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好意思差点忘了
第13章
晏司臣最后还是迟到了,而且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局里对他们组一向宽容,一开始都没要求过让晏司臣每天上班,只是晏司臣觉得既然领了工资就要守规矩,所以他们组的人每天准时上下班打卡,免得落人口实。
局里给他们分配的活儿不多,年轻人做事又高效,一个月后领导视察,发现整组人都在百无聊赖地等着下班,打听明白后就关上门和晏司臣好一阵促膝长谈,也不管谈得是什么,一律搬出蒋东林说事儿,听得晏司臣脑仁疼,说你有话就直说。
领导笑呵呵地摸着胡子:“事情都处理完了就下班去吧,老蒋当初叮嘱我好好看着你别劳心费神的,你这么天天朝九晚五的,我哪里放心得下。再说了,那几个孩子年纪轻轻的,也不能成天在办公室里拘着。”
下班时间可以弹性化了,上班时间却一直守着,以至于组里四个年轻人都到齐后发现晏司臣过了九点还没来,纷纷理所当然地认为老大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宋景宁支着平板看韩剧,正看到煽情处满桌子摸纸抽,没听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她感动得要忍不住眼泪了,有人贴心地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她手里,宋景宁吸了吸鼻子,“谢了。”换来了一句不客气。
宋景宁后知后觉地仰头望过去,视线便猝不及防地撞进晏司臣漆黑深杳的眼里。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热泪终于一骨碌滚下来,像是被晏司臣活生生吓哭了似的。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老、老大,你怎么来上班了……”她还没从韩剧里抽离出来,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廉润颐一直埋头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听晏司臣凉飕飕地反问:“我不该来?”忙收敛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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