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宁一哆嗦,再哭出来就真是被晏司臣吓的了,老大今天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容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把宋景宁的平板电脑扣下了,皱着眉煞有其事地训斥:“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晏队道歉。”他说得冠冕堂皇,晏司臣也没深究,撇下一屋子心惊胆战的属下进办公室了,连关门的力道都比往常重了几分。廉润颐夸张地缩了缩肩膀,长吁一口气道:“老大今儿吃枪药了,你又往枪口上撞。”
宋景宁还手忙脚乱地擦眼泪,配着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喜感,容遥噗嗤一声:“老大一向心软,你这样他没辙,也算是逃过一劫了。”说完就被宋景宁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容遥眼神游弋,讪讪地噤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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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在办公桌前枯坐了半个钟头。
他没办法平心静气地检查案件报告,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临走前霍止说的话。
满脸委屈的小少爷有些慌张地试探着:“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晏哥,你不能就这么推开我。”晏司臣看着他的眉眼,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对着这样一张与心上人如此肖似的脸,他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已经在一望无垠的苦海里游了三个年头,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到如今的妥协认命,他做好了溺毙在这片死水里的准备,霍止是他从未考虑过、也绝不会抓住的浮木。
他如此冥顽不灵,打定了主意要孤独终老,谁也别想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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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止抱着板砖回家后仍旧有些心烦意乱,他今天没什么事做,干脆回卧室补眠,板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见他上床了便冲他叫,霍止于是又弯腰将它捞上来,他卧室的窗帘遮光效果极好,一人一狗很快就睡了过去。
霍止是被电话吵醒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锲而不舍地震动着,霍止半梦半醒间听见一声闷响,是手机掉到了毛毯上。板砖睡完一觉后生龙活虎地踩在他身上舔他的脸,霍止终于忍无可忍地滚到床边,伸手摸到手机捡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本地的陌生号码,已经是打到第三个了,霍止不耐烦地接起来,放到耳边只等着对方先说话。
“霍少爷。”对方语气笃定,声音也有些熟悉,霍止清醒了些,强忍着起床气沉声问:“您是哪位?”
“我是盛楚,”他没给霍止寒暄的机会,简明扼要地说:“我们见一面。”
霍止一怔,随后坐起来倚上床头,缓了缓才开口道:“盛老板该知道,霍家生意上的事主要由我二哥打理。”
“我只找你,”盛楚并不与他拐弯抹角,“想必霍少爷不知道我和晏司臣的关系。”
霍止冷冷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盛楚似是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轻蔑:“听闻霍三少爷哄人哄得辛苦,我难得有心指教一二,就看霍三少爷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霍止眯了眯眼,心道难怪圈内传闻盛老板不好相处,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这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他来了几分兴趣,慢条斯理地说:“倘若我偏就不去呢?”
“今天下午两点,我在盛世楼下的咖啡厅等你。”盛楚没理会他的无故挑衅,甚至觉得他有些幼稚,只撂下了这一句就挂了电话,霍止听着手机里传来“嘟”的一声,提示对方已经挂断,他看着停留在联系人页面的手机上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摩挲着板砖背上柔软的棕毛,意欲不明地笑了声:“那……就请盛老板不吝赐教了。”
已经临近中午,想去赴约就不能磨蹭了,霍止掀被下床,回手想去抱板砖,哪知板砖站在床尾跃跃欲试地跳了下去,就地滚完一圈后看着霍止傻笑,霍止夸了句厉害,板砖就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霍止没吃早饭,一觉醒来还真有点饿了,他先给板砖倒了点狗粮,又去厨房翻了翻冰箱,拆了袋速食馄饨下锅煮了。
霍止趁着煮馄饨的功夫坐沙发上给霍渊时打电话,连打三遍都没接,他又打给了霍渊时的秘书。
秘书说霍先生在开会,问他有什么话可以代为传达,霍止只好说:“那你让他开完会就给我回个电话。”
馄饨煮好后霍止端着碗回客厅打开电视看球赛,板砖围在他脚底下打转,霍止便夹了只馄饨逗它,板砖被耍得团团转,霍止看着乐不可支,然而博美犬的高智商是天生的,狗崽子将前爪搭在沙发上稳住身体,眼瞅着就要攀上胜利的巅峰,奈何霍止手腕一转,那巅峰就又远去了。
板砖呲着小白牙一点也不凶,又不甘心地去盯霍止的碗,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霍止手一抖,本该被供在巅峰的馄饨就这么身赴浊尘,被板砖叼着跑了,霍止怕板砖吃完了坏肚子,那手机铃声更是催命夺魂,霍止顾此失彼,以至于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霍渊时正好听见他吼了一声:“板砖,不许吃!”
“……”霍渊时按着青筋乱跳的额角忍耐地问:“你养宠物了?”
那厢霍止才将从狗嘴里夺回来的馄饨皮扔进垃圾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一脸餍足的板砖,愤愤地说:“是,养了只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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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q今天有点晚了
第14章
城西的居民楼经过与当地住户的商讨,后天就会正式恢复施工。
时隔一年的拆迁项目还能进行的如此顺利,多半要归功于盛世集团的大手笔。听说是盛老板为了弥补这一年来对住户生活带来的不便,出于歉意多给出了一倍的安置费,故而洽谈时没有任何矛盾,俱都皆大欢喜地签了合同,郦家也不例外。
准备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探望老人的周礼坚定了趁热打铁的信念,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想要劝说两位老人搬去锦绣河山,他这几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最后连盛楚都看不下去了,难得善心大发地说:“你也别太当回事……”
周礼的表情相当凝重:“这是晏哥交代给我的,我必须给他办明白。”
盛楚心说就凭你那两下子能办明白,你当郦家老爷子吃素的,于是拍了拍周礼的肩:“这事儿已经有人出马了,就不难为你了。”
“……谁?”周礼颤巍巍地咆哮道,“谁抢了我的活儿?!”
盛楚瞥他一眼:“蒋处亲自走了一趟,你有意见?”
“……”
周礼不敢有意见,只是没想到蒋东林会亲自跑这么一趟。蒋东林日理万机,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连听都不该让他听到,周礼觉得匪夷所思,郦父更没有预料到蒋东林的突然到来。
一扇门隔着两个人,郦父的神情不同于往常的温和儒雅,眼神疏离戒备,蒋东林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问候道:“郦老师。”
郦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他右手拎着的礼品盒,淡淡地说:“蒋处长别来无恙。”
他没打算让人进门的意图如此明显,蒋东林却还是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郦父沉默地看着他,良久后才冲他右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来者是客,礼物就不必了。”
那盒子里躺着两只老人参,须根皆是入药的上品,蒋东林于是将那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门外,两手空空朝郦父一摊,郦父才侧了侧身对他说:“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郦母在卧室里听着收音机里的说书频道本已经要睡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以为是晏司臣来了,迫不及待地走出去看,果然客厅中立着高大的身影。郦母一瞬间欣喜起来,转眼又换上一副怒不可揭的模样:“你怎么又来了?郦胜秋,谁让你把他放进来的?”
郦父在厨房里才烧上水,听见声音忙走了出来,瞧见郦母站在卧室门口演技上线,开口解释道:“蒋处长来看看咱们。”
郦母怔了怔,蒋东林恰到好处地开口道:“师母,是我。”
“是你啊,”郦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真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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