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喜过望,了却一桩心事。原打算再陪着扯两句就走,没想金斯顿主动开启话题。
“想要铲除希莱斯的势力,挺不容易的。”
何止。布洛迪心里回道。
自打他知道,德米特里公爵的人手安插在希莱斯一方——他不确定希莱斯是否知情——总之,得一边隐藏自己,一边像防贼一样四处防着那股势力,还需找机会搅局……每天累得要死。
“势力广泛,说明众望所归。”但他依旧维持着表面客气,说道。
金斯顿没管他惺惺作态,自顾自启唇。
“一张网铺得特别大,看似能够罩住池子里的所有鱼,占据优势。实际上,若是网破了,再大也白搭。”
“光在网上下手不一定有用,渔夫一眼就能瞧出端倪。”他故意抛去问题,“可知道怎么破网?”
察觉对方闪烁的目光,金斯顿便明白了:没回答,不代表没竖耳朵听着。
本不指望得到回应,他径自给出答案。
“对外下手没辙,不妨换个思路:找条最有劲、肥硕的大鱼去把渔网顶个出洞。”
布洛迪稍加思索,品出弦外之音:朝希莱斯内部下手。
多米尼克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也有差别。
金斯顿支的招,是找最有力的鱼。
这法子他不是没想过:直接笼络收买希莱斯的亲信。须得铤而走险,风险极高。不过一旦成功,回报极大。
原先有机会一举攻破希莱斯的势力,现今用这招,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了。
……等等,或许还有用处。
不一定要对付希莱斯,毕竟究其本质,现在最为迫切的难题,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隐秘身份——阿莱克西少爷的下属。
最好借此找到德米特里公爵安插的势力。
可是,虽然目标换了,风险一样降不到哪儿去。
布洛迪犹豫之时,金斯顿的提醒犹如梦中呓语,虚幻而又深刻。
“时不待人呐……!换做是我,肯定越早出手越好。不然等到被发现和反制,人头都不知道会滚去哪儿。”
对啊,他得抓紧机会。离竞选大会满打满算不过一天半,加之调查、清算花费的功夫,还有那么些时间,却不多了。
起码要找出势力的关键人物,不然阿莱克西少爷那边没个交代就宣布失败,他下场照样好不了多少。
敲定主意的布洛迪又继续犯难,选谁比较合适?
他朝金斯顿投去目光,不自觉捎上求救的意味。
金斯顿轻轻弯起唇角。
“既然放手一搏,自然得去找最大的鱼呀。”
最大的……布洛迪整颗心脏都在摇摆。真的吗?他瞳珠细微抖动,疯了吧!
他蠕动双唇,想继续问下去,又半天憋不出话。
似是不耐烦了,金斯顿大大挤个哈欠,眼睛一闭,直接送客。
“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先小憩一阵,烦请大人帮我带上门。”
布洛迪原地呆了片刻,丢魂儿似的步子摇晃,慢吞吞往外挪。
右边传来关门的声响,一步步,脚步声逐渐消失。
金斯顿两眼撑开一条缝,确认人已经走远,肩膀突然耸动,用气音放肆大笑起来。
他扯起一个带着邪气的笑,眸光尽是戏谑。
屋里光线稍微昏暗些许,不过不碍事,足够视物。他掏出怀中的信,就着窗口的光亮,眯着眸子细细阅读。
——信纸的左下角,俨然印有一枚花押。
而全军当中,唯有一人最熟悉这枚花押。
-
连日神经紧绷地赶路,再加上开会奔波,希莱斯一行人用完午饭,便各自回寝倒头大睡。
尽管从军之后练就一喊就醒的本事,但好端端的睡眠被打搅,还是令塞伦无比烦躁。
希莱斯也被吵醒了,想跟着起身,却被小少爷强硬地按回去,交换一个深吻。
这吻有点凶,啃得希莱斯唇角略疼。他浑不在意,缓慢抚摸塞伦的后脑勺,渐渐平复后者的心绪。
窗帘隔绝下午的阳光,屋里如同夜间一般昏暗。
听着穿衣的窸窸窣窣声,他撑起脑袋,沙哑问道:“真不用我去?”
卧室门被打开一掌宽的距离,泄入一道亮光,将毛皮毯子、希莱斯慵懒的眉眼、以及那冬日里的温暖怀抱隐约勾勒出来。
塞伦暗暗磨后槽牙,刚被哄好的心情又变糟了。
“心声联系。”他臭着脸说,话音却异常软和。
……
寒风驱散最后一丝倦意,塞伦行至约定地点。
有人刚刚清扫过积雪,城墙顶上还算干净。
塞伦步履稳健,蓝眸仿若剔透的冰晶,裹着冰该有的冷意,倒映出一道今早才见过的熟悉身影,随着接近一寸寸放大。
对方虽指定找的他一人,但不怪希莱斯多问一嘴,想要一起跟着来。
炭盆边上蜷着的人有所动作。
“大人。”
布洛迪连忙起身相迎,笑容讨好。他大概十分擅长摆出这类姿态,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恭维之中不含卑微,不易令人产生恶感。
“可算见到您啦。”
第115章 暴露
布洛迪立刻折腰让道,腾出最宽敞的位置,自己挤在墙边上。似乎想离塞伦近些,又需要给岗哨穿行的空间,于是局促地蜷缩成一团。
那神灵雕像似的俊美龙族举止落落大方,带着一股贵族气儿,撩开衣袍坐下——布洛迪眼神逐渐发痴。
目眩神迷的状态中,他不自觉产生一个想法。
虽然曾经只见过一面,但如果坐在面前的是阿莱克西少爷,一举一动也是如这般从容优雅吧。
与面前龙族的不同之处在于,阿莱克西会更松散一些,容貌也稍逊一筹……等等,我为什么会想到阿莱克西少爷?
大概,因为俩人相似的银白发色?
想到此处,他心尖没来由地抖了抖,却不知道因何而起,只得先将诡异的联想置之脑后。
“大人找我究竟有何事?”
布洛迪回过神来,察觉问话中的一丝不耐。
“您与副司令大人常年征战在外,兴许有所不知……近些年,有一股势力渗入营内,尚不知晓真实目的。”他往四周瞥了几眼,压低声音,“对现如今的灰影是个潜在的危险!”
见塞伦没给予回应,布洛迪心里没底。不过表面作态维持得不错,续道。
“我尚未摸清楚他们到底来自何方,却也一直在暗中调查。最后发现,他们不是来自阵营内部的人,也不属于任何一方派系。见谅,大人,我这儿只有一个确定的信息:那帮人潜藏在希莱斯大人手下。”
提及希莱斯时 ,龙族目光里便添了几分不善。
塞伦终于做出动作,像是要从斗篷底下掏出什么。
这举动吓得布洛迪身子一僵,他不怕对方朝他动手,唯恐那龙骑士之间该死的“心声”。
此行最大的困难,就是担心把希莱斯引来盘问。
倒不是现在的打算不可以被知道,自从今早一场大会过后,他脑袋里总时不时浮现出希莱斯审判时的眼神——许是知道关于自己的一些内情的。
他不敢直面接触,最好能避则避。
幸好,塞伦只是把双手放到火盆上方取暖。
“为什么不上报给副司令?”恰如布洛迪所想,塞伦淡淡地问。
“希望大人体谅卑职的难处。调查做得再怎样谨慎,也没法避免另一头的紧紧防备。如果直接上报,恐怕会打草惊蛇啊。”布洛迪苦笑道。
那双取下手套,指尖泛着浅粉的手翻了个面。短短时间内无人开口,二人只盯着炭火发呆。
偶尔吹来的风像一枚刀片,刮得耳朵生疼,也割得布洛迪十分心焦。
半晌后,塞伦仿佛经过一番深思,开口一席话总算令布洛迪微微松懈了神经。
“所以,你希望我能配合你暗中调查,摸清楚那帮人的意图?”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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