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道影子悄然靠近。
头顶降下一片阴翳,希莱斯刚刚抬头,就感觉膝盖上的力道一松。
只见瘦猴杰登醉态朦胧,一把将蝎尾龙骑推搡开:“滚你的!”
瘦猴杰登打个嗝,两颊酡红,指着滚地上的人呵斥。
“别跟老子抢爹!”
希莱斯:…………
一语震惊四座,旋即笑得人仰马翻。
希莱斯无语凝噎,不愿搭理地上打成一团的那俩人。
这正是他不喜欢碰酒的原因之一。
但气氛上升到一个度,不喝不行,他的队员总哄骗他喝两口。
麦酒轻轻沾唇,希莱斯难以适应此种味道,褐色碎发遮不住皱紧的双眉。他把杯子放回桌面,听剩下部分没完全酩酊烂醉的士兵们聊天。
“聊天”一词,已然美化太多。
你能指望一群血气方刚、正值少年与青年过渡的小伙子,豪饮上头之后会吐出什么好话?
“军令在上,酒馆去不得。唉,我天天早上摇旗子,没人帮忙给它收起来。”
鹰队队员们反应几秒,终于听懂蝎尾龙骑的暗喻,一个个羞红脸。
“我不是人?”他的龙族搭档不满开口,“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鹰队队员:?
粗眉达雷尔哈哈大笑:“挺会说玩笑话!”
那蝎尾龙骑似是看出其他东西,唇边扬起玩味的弧度:“哦?你真当我们只是嘴上在说荤话?”
饭厅依旧嘈杂,唯独此处一声不响。
酒意吓醒三分,粗眉达雷尔的眉毛快飞向发际线了。
“你们……难道……?”
一众灰影龙骑目瞪口呆。
其余在座的蝎尾士兵见怪不怪,反倒有兴致故意问:“你们没尝试过?都是兄弟,帮一帮忙理所应当嘛。”
粗眉达雷尔跳下椅子:“怎么理所应当了?!骑士团哪儿有姑娘,你们是……是男人哇!”
蝎尾龙骑们相视而笑,有人接着出声。
“男人又如何?既然手脚健全,何不物尽其用?”
好一个“物尽其用”!
达雷尔屁股一紧,头皮发麻。他磕磕巴巴道:“不、不管哪里,我只会留给我媳妇。”
“我看你现在就跟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蝎尾口中喷着酒气,调侃说。
吉罗德回过神,跟着说:“而且按照咱们的身份和境遇,能不能活下战场都没法保证。假如运气不好,缺胳膊少腿地回乡,家里的活计咋办?总不能靠媳妇独自撑着吧。”
“反正我不会娶妻,更不打算以后因为一杆旗,委屈别人家好姑娘。”他补充道。
部分出自救济院的鹰队龙骑纷纷附和。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大家若有所思之余,皆表示尊重。
其实,他们并未讲出不愿娶妻的背后,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罪孽之子的身份。
即便蝎尾士兵们了解他们的背景后,态度无所谓,但不代表外人也能这样平常看待他们。
偏见依旧存在,那他们还不如不祸害。
……
希莱斯没跟着瞎凑热闹,只静静聆听,手边积攒一堆坚果壳,偶尔因催促呡两口麦酒。
他极少沾此类饮料,但如今看来,自己的酒量兴许不错。
至少一杯下肚,他只是眼睛有些难以控制,略略犯困;胸口闷起热意,比较容易出神罢了。
希莱斯余光瞥见一只木盘子。
冰果泥已经空盘……不,剩着最后一块苹果。
一晃眼的功夫,塞伦身边便围满几名黑衣龙骑。
他们盯着塞伦的眼神很是殷切,细辨过后,希莱斯发现不止于此。
那是蕴含某种欲望的渴盼。
“你是我见过最标致的人,在上还是在下,全凭你意见……”一名蝎尾龙骑激动道。
希莱斯灰眸转向塞伦的后脑勺。对方似乎不为所动,但不知为何,对于“邀约”却一声不吭。
他撇开灰眸,指头掰开一颗小坚果,将果肉拣出来,没放进嘴里。
剥出一粒又一粒果仁,希莱斯暗自感叹那群人的毅力。
塞伦样貌出众,再加上先前桌边的一番交谈,黑衣士兵们死缠烂打,确实是情有可原。
挺吵的,希莱斯心道。
“……一晚上,一晚上就好!想要些啥我都能尽力给你弄……”
“铿!”
一张板凳突然出现,随后,两条长腿相继跨过。
黑衣士兵目睹那褐发人类拍开一手的碎屑,顺势取过貌美龙族的勺子,用叉子的方式,插|入苹果块。
对方一边坐下,一边一口吞进果肉;左手搭去貌美龙族的肩膀,一双灰眼目光沉静,却活似一头狼,定定瞅着他。
褐发小子闭着嘴巴细细咀嚼,等喉结滚动,他方才启唇,话音微哑而平缓。
……
几名黑衣龙骑讪讪离开,希莱斯收回胳膊,一刻未曾去看塞伦的反应。
希莱斯清楚自己刚刚说过什么。
无关酒意,无关其他。想说,便说了。
——“他是我的龙。”
第48章 搪塞
营寨与高山渐渐缩小,漫天白雪犹如帘子,把它们卷进雾气里。
灰影龙骑初次造访,也是沿着这条道路走。彼时,从这座山岗上遥遥眺望,蝎尾骑士团的营寨还能纳入眼中。
营寨朦朦胧胧,隐入时而浅淡,时而浓郁的雪幕。
像一场灰影龙骑们的幻梦。
而今众人走出雾,走出梦;唯有马蹄印子一路留迹,短暂地证明他们来过此地。
希莱斯高挺的鼻梁挂着面罩——那其实是灰袍的宽厚衣领,用于冬日防寒。
整张面庞只剩一双深邃的灰眸,装着满目雪景。
他呵一口气,润了润冰凉的鼻尖。
比起流连忘返,正在交流蝎尾生活期间碰上趣闻的队员,有件事更让希莱斯在意。
塞伦和他的扈从安德烈,为何总是避开众人,频繁单独行动?
左侧便是塞伦的栗黄骏马,二人并肩骑行,与大队伍一同离开马朗城。
希莱斯的视线追逐着马鼻子呼出的白气,两回喷吐过后,他决定开启心声。
【蝎尾这段时间,你和安德烈究竟做什么去了?】他单刀直入询问。
他需要解释,正如提问一样直白,而不是一再地敷衍搪塞。
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找过谁、做何事,就这么过了近半月日子。
希莱斯只得捕风捉影地猜测。
印象中,第一次踏入蝎尾营寨的门槛,那位两鬓花白的总司令往塞伦身上投来目光。
接着,塞伦开始时不时有事需要单独行动。
兴许别人眼里,这事稀松平常。喜欢独自逛一逛陌生环境,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希莱斯不这么想。
一种极不明显的直觉指引着他,随对方行动次数慢慢积累。一片雪花滑下山坡,滚着滚着就成了雪球。
听到灰影与蝎尾合作一事,除了高兴,希莱斯从中品出一丝异样。
实话说,那一刻,他心底划过一个想法:是不是跟塞伦有关系?
这一念头到底被抛却脑后——好比一支光秃秃的树杈,“嘭”一下变出一朵盛开的花。
没有以“证据”为名的时间、水分、养料作为支撑,怎么可能凭空令树杈开花?
可日渐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塞伦,安德烈与蝎尾总司令三者之间,隐隐有某种联系。
塞伦稍纵即逝的神色变化被他收入眼底。
心虚?逃避?不耐?
希莱斯灰瞳似一只钩子,紧盯对方不放。
塞伦一直没有用衣领御寒,此刻却将其提至下巴,捂住半张面孔。
【……没什么,我们随处观摩营寨,偶尔和卫兵聊聊。】
希莱斯不知作何心情,瞧着搭档这样的反应,胸口憋闷且泛起苦涩。
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才能这般守口如瓶?塞伦大概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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