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如此,那地面呢?
有抗风的壁垒,大家还能尚且趴地上避一避,但平野上几乎没什么可以挡风的地方,这风又好似能把大地掀起一层皮来,狂沙还在一个劲地攻击,士兵们只能被迫后退。
希莱斯和塞伦没有遇上高智狂沙,他们便猜测可能在和别队龙骑将领纠缠。
银龙逆着风,向下低飞一段距离,朦朦胧胧能看到地面的一些情况。
随后,不管银龙怎样吐出龙息,为地面争取时机,再是希莱斯的鲜红披风作为军旗,向士兵与将领示意改变方向……都是徒劳。
狂沙利用大风迷眼,看不清方位的优势,操控着那些活死人,把一大批地面士兵刻意往某个方向引。
希莱斯在半空中,见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士兵们被逼退到一个地点,接着不再动弹。战马的腿平白没了一截,扎入了流沙当中,眼看就要没过身躯!
战马惊慌失措,想拔腿,越挣扎却陷得越深。有人已经反应过来,踩着马就想爬出流沙,却被边上的狂沙堵死在这片区域,要不一起沉进去,要不就只能面对数量众多,虎视眈眈的敌人。
恐惧与慌乱让一些士兵无法自救,被活活吞进沙子里,而其余人则是进退两难。狂沙蜂拥而上,将他们困在此处,在风势的“帮助”下大肆屠戮,半数的地面士兵就这样被赶尽杀绝……
人们的惨叫声都传不到天空,劲风吃掉了空气,也吃掉了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声呼喊。
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部分被盖在沙土之中,战斗力量损失惨重,而这不过发生在战斗开始不久。
头盔底下,希莱斯的下颌角紧紧绷着,虎口像是要捏碎弓身,他指挥着剩余力量远离此地,继续在狂风中应战。
耳边的风不再嘶鸣,打在护甲上的沙粒也慢慢变得温驯起来,风势渐缓,虽然视野依旧受限,但众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忽地,不论空中的尸龙,还是地上的活尸,皆如失去操纵者的提线木偶一般没了生气。
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希莱斯当即意识到,高智狂沙被人杀死了!
见此情形,士兵们士气微振,赶忙抓紧时间消灭敌人,能杀多少是多少,除草似的快速斩了个干净。
他们都十分清楚,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等第三战线的高智狂沙想要后撤,并突围这个包围圈时,眼前的敌人会被再度唤醒,露出凶残无比的一面。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稍事停歇之后,隐秘又疯狂的震动从脚底传来。
大风不再迎头劈来,这次,换作了更为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大军压境,宛若倾巢出动的蚁群,漫天飞舞的蝗虫,逃窜之时亦能覆灭一切!
……
第三阵线的战事应当进行得比较顺利,否则狂沙不会轻易掉头回撤。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察觉了后方的防线已经被攻破,必须想办法改变策略,掉头回来突围。
眼下不到一万人的队伍,要直面几万、甚至可能增至十万的大军,即便才经受过飓风急风的摧残,却无一人选择后退。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拼尽全力,死守到底!
又一场浓尘将所有人吞噬进去。
成败,在此一举。
-
有时候,困兽之斗的危险性反而才最不可轻视。
当你把身家性命投注到一件事上,眼见有落败之势,你的心血与性命都将毁于一旦……为了微茫的可能性,哪怕最终落得同归于尽的结局,你或许会将阻碍你的一切全部粉碎。
这便是破釜沉舟的威力所在。
此刻的战场上,不论敌我,人人都称得上是困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狂沙集中力量,不顾一切地冲锋,企图把自己削成一根长|矛,穿透希莱斯率领的这面铁盾。
铁盾的力量也不容忽视,他们同样疯得彻底,耗着一条命,尽情与敌人搏斗厮杀。一时间,喊杀声震荡着微微湿润的空气,重新传向天空。
银龙在暗色里穿梭,周围的亲兵不知还剩多少,骤然袭击他二人的狂沙巨龙越来越多了。
【塞伦,小心,高智狂沙很可能已经找到我们了。】
希莱斯满弓射出一箭,尸龙灰飞烟灭之时,他用心声对塞伦说道。
他的判断不无依据,那些尸龙能够冲破亲兵队,有目的地直击这头,明显是被察觉到了具体位置。
不同于手握弓箭的人类龙骑,高智狂沙的武器就是尸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贸然出面。
敌暗我明,若不主动出击,寻找敌人的踪迹,就只能无止境地被动承受袭击了。
四周环境昏黄模糊,他们只得一边对付突袭,一边靠浓尘中的阴影黑团来判断敌人位置。可惜几番有来有往的斡旋之后,二人仍然无法确定高智狂沙的行迹。
正当希莱斯用蕃石箭矢除掉一头龙时,刹那间,两头尸龙从不同方向乍现,同时扑来!
它们的目标十分明确——攻击银龙,咬下希莱斯!
千钧一发之际,银龙猛地振翅,如同一枚银针,转身的同时全力向上飞行!
两只尸龙头对头,把对方撞了个七零八碎。
塞伦的反应已经足够快,可谁知迎面又飞来一头巨龙。这次避无可避,他只能竭力拧过身体,只求不让希莱斯受伤。
然而在看清龙背上的一道身影时,他兽瞳乍然缩紧,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感也随之而来,像盛夏的热浪,眼前的事物融化成波纹。
他无法直视它的脸,但他认识那张脸。
【塞伦!!!】
四周仿佛停滞了一瞬,接着万物回潮,剧痛从塞伦的额角袭来。
额角几乎要被尸龙的龙角撞碎,这一次的眩晕又有所不同,完全属于头颅被外力击打的震荡痛感,险些就要丧失意识。
有热液从额角流下,流过了碧蓝色的兽瞳,银龙身体摇晃,可始终没有忘记背上的人。强撑着清醒稳住平衡,把希莱斯挡在身后。
而希莱斯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的后背有一条横贯半个身体的裂缝,那是被割开的甲胄,里面皮开肉绽。
方才塞伦拼命护着他,这才没有让他在接连几轮的袭击中当场毙命,不过依然没能躲过龙尾:尸龙的龙尾只剩一条骨头,甚至没有沙子黏连在上头,像条锋利的鞭子,末端一下子抽在了希莱斯的背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箭筒完好无损。
希莱斯自然发现了塞伦的伤势,他抽出一支蕃石箭矢,搭箭上弦,仿佛后背的伤痕根本不存在,任血汩汩地流出。
一双灰眸中的森然浓郁得令人胆寒,杀心汇聚于箭簇上。
不仅是因为塞伦受到攻击,现在头破血流;也是因为刚才塞伦的异状,他同样经历了一回。
狂沙的兜帽底下,希莱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属于他继父纳坦的脸。
面对这般诡谲的变化,希莱斯无暇去想高智狂沙是如何做到的,更没有因为见到昔日家人的面庞而产生任何怀念或迟疑,反而使他更加怒不可遏,掣肘拉弓的动作含满了杀意。
它怎么敢……
它怎么敢?!
蕃石箭簇追逐着那抹身影的尾巴,一齐遁入雾中。
这一箭到底还是晚了一些,没能一击射中。塞伦当即追了一段距离,担心可能有诈,因此没有追赶到底。
此前,由于希莱斯专心扫平所有近身的敌人,箭矢不断被消耗;而当高智狂沙出现,攻击他们未果后,箭筒里仅剩下不到十支箭了。
也恰好是这次进攻,让二人摸到了高智狂沙的踪影。希莱斯默默观察着,浑然不觉鲜血已经渗透了衣服,浸到布甲上。
他明白自己和塞伦的伤势不能久拖,寥寥几支箭矢也在提醒着他,机会不多了。
希莱斯的双眼像窥伺猎物的狼,盯着尘雾中一团影影绰绰的庞大物体。
至于他和塞伦用心声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对话结束时,银龙的兽瞳划过一抹厉色,而希莱斯对着某个方向拉开弓弦。
若顺着箭尖望过去,瞄准的角度和方位大大偏移了目标,就算有蕃石箭矢自行追逐的加持之下,也不可能命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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