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身下的弹簧都在震颤。
“唔——!”
麦色皮肤的大手直接锁住了他的喉咙,手指没有用劲,似乎只是想暂时地控制住他。
“大叔,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听话啦?好天真啊。”
挣扎的嘴唇被男人牢牢堵住,不配合的牙齿在江彧的舌头上压出几道血痕。
裘世焕眯起了眼睛。
他似乎并不抗拒口腔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可这个报复性的吻依旧在延续,他们彼此对视,瞳孔近得几乎能窥探到对方的内心。
但眼睛里的东西都是不同的。
裘世焕看到江彧眼睛里愈演愈烈的怒火。
从肢体演变到唇舌的可怖战争里,江彧的舌头几乎被咬碎。血涌进另一方的喉咙里,远比唾液腥咸,远比唾液粘稠。
而江彧却看到了裘世焕心底的满足与轻蔑。
尽管这是一个吻,一个本该浪漫、本该浓情蜜意的象征,这个吻依旧代表了太多的东西。抗争、撕裂、坚持,或者上位者之间的竞争。
裘世焕在对方的舌头上重重吮吸着,腥咸味,对方微蹙的眉头都是催化剂。
牙关渐渐放松。他知道,如果再不松口,江彧的舌系带很可能会被自己咬断。
到时,他就不得不把一整条舌头吞到肚子里去了。
吻了不知道多久,双方的舌头和黏膜都快失去知觉了。
江彧才慢慢地从裘世焕口中退了出来。他的舌头鲜血淋漓,嘴角也被撕掉了一大块皮。
裘世焕笑着看着他。
后者无声地吐掉嘴里的血,脸上的表情依然不悦。
嘴唇与嘴唇之间拉出一条血红的丝线。
“听好了,下次。别再挑逗我了,小朋友。”江彧说,“在别的事情上,我都可以让着你。”
然后,他从床上翻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彧的意识已经清醒不少。身体状况没有刚被下药那会儿亢奋了。
“哎,大叔,你居然也会生气。”裘世焕在他身后坐起来,毫不在意自己满嘴鲜血,“有什么好生气的嘛,刚才你自己不是也很享受吗?跟我接吻是不是很刺激?大叔,好过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冲个凉。”江彧叹了口气,“太子爷,个人隐私。看在我被您咬成这样的份上,您能暂时给我点私人空间吗?”
裘世焕盯着他的后背,目光灼灼。
“好吧。”他妥协了,“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江彧绝望地抹了把脸。
***
很快,浴室里就传来了水声。
裘世焕一个人坐在床边,时而看看外头的月色,时而看看酒店房间里的陈设。
无论哪一个,他都提不起兴趣来。
手指静静抚摸着带有血腥味的嘴唇,他心情愉悦地哼起歌,双腿不自主晃动起来。
等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江彧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将身上的毛巾裹好,走了出来。
“大叔,你洗好了吗?”裘世焕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背着手,一副看上去就很欢快的样子,“你连头发都洗了啊?动作真快,难道药效已经结束了吗?”
“托您的福。”说这话时,江彧的表情有些奇特,“那……太子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准备休息了,今天……挺累的。”
裘世焕像是故意听不懂他的意思,说得很大声。
“嗯,我准备去洗澡了。洗完我就来找大叔你哦。”
江彧叹了口气。
裘世焕笑着跟他摆手作别,他脚上踩着一次性拖鞋,一蹦一跳地跑进浴室。
门在身后关上,黏在后背的视线也随之消失。
一瞬间。
笑容,眼周与面部肌肉的微小变化全部垮塌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池前。
然后对着镜子,上扬嘴角。
就像曾经排演的数百回,数千回。
直到眼角浮现出细纹,直到眼周肌肉正确收缩。
直到呈现一个标准而完美的杜彻尼微笑。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一拳击向镜子里映出来的明媚笑脸。
好像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裘世焕看着从中间碎开的镜面,看着上面一点一点蜿蜒下来的鲜血。
又深深地凝视着无数个破碎的自己。
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到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蓝白色条纹上衣,哭喊着被按在台子上的身影。
那个人在拘束带的控制下疯狂挣扎,直至白色衣服的人们在他的太阳穴和心口接上了电极。
裘世焕立刻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低下头,注视着自己满是鲜血和玻璃碴的手掌。
“江彧。”
裘世焕向着碎裂的镜子俯下身,拧开了水龙头。
他嘴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拇指在鲜红的嘴唇上轻轻扫过。
最后,他试探性地将手指含进口中,反复品尝着腥咸的鲜血,瞳孔微微收缩。
“江彧——嗯,你跟以前还真是,不太一样了啊……”
第9章
江彧筋疲力尽。
这短短几个星期,他也快数不清自己到底遭了多少罪。
先是非自愿的凶案证人,底细也被人摸透;再到家门遭受人为破坏,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打,头上的伤迄今还没愈合;最后,他又不得不接过一杯下了药的酒,险些因此断了舌头。
他的不幸总是围绕着裘世焕。
又能怎么办呢?
江彧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倒。
松软的鸭绒迅速包裹住疲乏透支的肌肉。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移动的光斑。
眼睛闭上还没有几分钟,门又被笃笃敲响。
江彧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坐起来,地毯的触感集中在脚心,窗帘没有拉好,缝隙里透出的光束将满屋装饰的阴影拉成了诡异的大小。江彧走到门前,转开了锁。
瘦小的身影站在逆光中,她仰起头,黑发凌乱得不成样子,眼神里满是哀求。
是之前遇到的女孩?
“李元夕?”
“啊,叔叔?”看到江彧之后,李元夕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请你、请你帮帮我。我,我知道规矩。”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沓纸钞,有红有紫的钞票几乎要在颤抖的手心里揉皱了。
女孩哆嗦着将一捧钱递到江彧眼前,嘴唇咬得近乎流血。
“求你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江彧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抓过纸钞,拍了拍李元夕的肩膀,告诉她“交易成立”。紧接着,他快速拉住对方的胳膊往客房里拽。
“躲进衣柜里去,我没叫你就别出声。”
李元夕惊恐地点点头,立马冲过去拉开衣柜门,蜷缩在了最下层。
江彧一边收好钞票,一边从缝隙往门外窥了好几眼。
果不其然,楼梯口上来了几个黑衣服的人。
他反身关上了门,避免门锁发出太大的噪音。
钱是硬通货,因此,19区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接了钱,就得替人办事。
甭管要做什么,就算是要替人顶罪,接下来的东西就没有退还回去的道理。
所以,江彧也不好意思反悔。
他想不通的只有一件事。
李元夕到底招惹谁了?——这么多人抢着要她一个小姑娘的命,听起来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还没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门又被叩响了。
他刻意缓了几分钟,听门外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伸手开门。
几个男人站在门外,气势汹汹。
在他们后面,波尔法抱着胳膊,跟一个黑皮肤的男人说着什么。
“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领头的是一个脸上都是文身的男人。见江彧精神不振,他猛地撞开门。一只精壮的胳膊撑在墙上,向其他人眼神示意,“这小子有问题,都进去都进去,看看人在不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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