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
“——老余!太子爷,你们都……”江彧见状立马横在两人中间,避免他们互相对视,“到底怎么回事!老余,你为什么要对他开枪?”
“小莉她,她……”余三海的眼皮抽动起来,他咬住嘴唇,哽咽着说道,“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又是裘世焕煽的风,点的火。
江彧在心里暗骂一声,明面上还是用身体强硬地隔开他们,好声好气劝慰着。
“你们都冷静点。太子爷,你也是,好歹听他把话说完。”
“他他妈说他记得‘余三海’!”老法医失控地大吼,“他说他记得一卷录像带,在那个录像带里。有一个被活生生敲断浑身骨头,手指,耳朵,脸上连一处五官都找不到的女孩!”
“是小莉?”
“她,她在丧失意识之前……脖子上挂着一块刻着名字的木牌,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她才二十四岁,她还怀着孕……”余三海剧烈颤抖着,“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
江彧心里一沉。
这件事他是知情的,FSA-06行动组解散后,攫取了政权的朱鹮科技就开始动用种种手段赶尽杀绝。
不仅余三海的老婆被就地处决,连他刚度完蜜月回来的女儿都没能逃过一劫。
“哎,反应真大,不过我可没有说谎。那个录像,我是在爸爸的房间里看到过的。”裘世焕毫无悔意地笑了起来,“如果大叔想看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从家里带过来呢。”
“闭嘴,别说了……别、别再说了……”
“太子爷,老余现在情绪失控,我代他向你道歉。如果换作是我,估计都没有办法像他这样克制。”
“突然这么正经啊?好不适应哦大叔。”
“所以,你现在可以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不问清起因经过,就妄加论断,欲加之罪的人。回答我的问题。”江彧盯着他,一字一顿,“老余家人的事。你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
裘世焕挑起眉毛,嘴角直接耷拉下来。
他无声地歪斜过脑袋,咬着右半边嘴唇从上到下打量江彧。
“大叔,认真的吗?说出这种话——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怀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江彧毫不退让,“我要得到一个真诚的回答。”
“你要怎么确认我不会撒谎?”
“就是你现在的表情。”
裘世焕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大叔在说什么呢?”
“即使你什么都没有透露,但在我触及这个问题的瞬间,你被冒犯到了,你在生气。太子爷,如果你真的是参与者或主犯,对你来说——用这种不齿的手段虐杀她们,只是无意义地使你蒙羞。”江彧咽了口唾沫,拇指来回抚摩食指指节,“对吗?你看不起犯人,你藐视这些人……”
令江彧意外的是,对方并不领情。
“……真烦啊,大叔。那么,我们之间的规矩再加一条吧。”他半蹲下去,从靴子内侧勾出一柄战术匕首,出血槽深得可怕,“——不许再擅自揣测我的心思。”
靴子每挨近一步,江彧就不得不拦着余三海往后退一步。
太他妈恐怖了——杀气深深地推进耳道,从皮肤,从黏膜渗透进去,仿佛在他的胃部、血管与心脏之间扯起了密集的拉发线。
裘世焕一边灵活地转着匕首,一边快步逼近。
“冷静点,太子爷!我知道你现在很恼火,可是你的出血量很大,我们先处理伤口好吗?”
听了他的话,裘世焕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好啊!大叔在关心我呢,真令人高兴。但是,为什么我被人开了一枪,还要忍着呢?——啊,难不成是以为我脾气很好吗?那还真是可惜。”
***
江彧自知反应不及,匕首劈头划下的一瞬,他只顾一脚把余三海踹出房间。
裤脚处眨眼就被拉出一道可怕的口子。
切口平滑得不敢想象,收刀与闪着危险信号的蓝眼睛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老余,有多远跑多远!别回头!”江彧目送余三海迎头冲开铁门,但下一秒,裘世焕一脚顶进他的胃部。江彧顺势逮住对方脚踝,疼得直龇牙花。他扭头吼道,“我家小朋友生气了,你顶不住的!在他消气之前,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他什么时候成你家小朋友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问那?还不快跑?”
余三海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脚手架底下狂奔。“!山!与!氵!夕!”
穿过那一片区域,他就能抵达工厂外的商业广场。
一旦进入广场范围,一整条街的人都会成为暴行的见证方。
江彧身后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
“大叔,英雄可不是这样逞的哦。”他好像很不解,愤懑地、懊恼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救他呢?”嘴唇撅起,眉头蹙拢,食指靠在唇间若有所思,“为什么要阻拦我?不明白,不理解。真奇怪……啊,我知道了,我好像知道了哦!”
他忽然高兴地大笑起来:“是因为大叔也想死吧?”
江彧本想说你阅读理解是不是有问题,谁曾想话音刚落,匕首已然横切开耳边的空气,一个移步递至颈窝边,冰冷的锋芒对准他的血管张开了嘴。
江彧清楚自己根本躲不过一刀。要知道,在FSA服役的这些年,他可一次都未列入行动组的特训名单当中。
他隶属技术部门,是FSA-06行动组那位网络安全顾问的唯一学徒。
网络专员的特长可不是正面应战。
裘世焕握紧刀柄,贴着他的喉咙就平插过去,刻意只划开了表皮。
江彧只来得及向后蹒跚几步,就几乎被平抬的腕骨撞碎下巴,手腕恶狠狠地抵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按倒在地。然后施暴者一个翻身,紧窄柔韧的腰身不费力气地骑跨到江彧肚子上。
有力的膝盖像石块一样顶得死紧,仿佛要将尺骨错位才肯罢休。
江彧在一阵钻心的剧痛中模糊地看见,对方腰腹处的鲜血肉眼可见地扩大。
“大叔,你在想什么?”裘世焕的笑容有些苍白,“是遗言吗?放心啦,我可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哦。既然是这辈子最后一句话了,就不要犹豫说给我听吧。”
“想接吻吗,小朋友。”
江彧眨了眨眼。
对方也不知是气是笑,懒懒地挑起眉毛。
“你都死到临头了却只想着这个?”
“不是,因为你的嘴唇太近了,实在太近了。我感觉……也许可以碰到。”
裘世焕笑着俯下身,鼻尖几乎相触。呼吸在唇齿之间像轻薄的纱绒一般溢散起来。
他眯眼的样子如同一只得偿所愿咬到了毛线团的猎豹,声音轻缓、傲慢,但孩子气。
“大叔,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亲过几个人?”
“有些东西,一辈子只给一个人就够了。只要对一个人问心无愧,就够了。”江彧垂下眼睫,嘴唇与嘴唇间不过毫厘,“比如吻。比如我只吻过你一个人。”
“很好。”
裘世焕抓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谁的嘴唇柔软,是谁的嘴唇火热。
江彧对着他的下唇轻轻啃了一口,可能是在报复。但这一次,裘世焕没有咬他,手臂环到江彧的后脑勺,舌面贴得更加紧密。
裘世焕的舌头实在灵活,却总忍不住回缩。
每到这时,小朋友的舌尖就会抗拒地顶住牙关,喘息声随之粗重,腰肢也无意识活动起来。
江彧只能主动上前,让他被逼得无地自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