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先是播报了股票和食品、粮油的涨幅,与新北欧联合气象会达成的温室效应反制战略;再到家长里短,对违法行为的大量谴责;最后,终于到了一笔带过的火灾。
【昨晚二十三点十六分,接到群众报警称,位于19区N-660公路西南侧的弗西斯酒吧二楼发生火情。】
【由于建筑老化严重,不具备消防措施,过火面积极大。目前正在调查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
下一条新闻是关于新议员选举的。
江彧没再关注后面的消息了。
食指无意识点着桌子,眼睛凝视着桌布上的花纹。
没播报尸体吗?
是不认为有通报必要,还是刻意隐瞒?
他抿了一口温热的麦茶,并没有尝到想要的味道。
现在,他就只能祈祷房间里没有残留下别的痕迹了。
“我们暂时安全了吗。”李元夕看着新闻,小声问他。
“其实警方实际掌握的,永远比透露给民众的还要多。”江彧托着腮,身体前倾,“我只是不清楚,他们到底了解到哪一步了。”
他刚想找支烟抽一抽,才摸出衣兜里的打火机。座机响了。
江彧嘴里含着还没点着的烟,一只手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小,起身去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耳朵边炸开了。
【Mr.江,你没事吧?我听说昨天二楼起火了。既然你还能接电话,这说明你还活着?谢天谢地。】
“你谢个什么?”江彧一说起昨天就来气,“不就是你小子给我下的药?”
电话另一头的博朗毫无罪恶感地笑了。
【这可是我特意从黑市里淘回来的好东西,本来想给小高利贷用的,结果没来得及用上。】
“那你就来祸害我了?”
【什么叫祸害啊。不是你要套那大少爷的话吗?在床上男人不都是最好说话的?虽然他好像没喝下去。】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这倒是。】博朗想了想,说,【那你谢吧。】
江彧忍着想要骂他的冲动,一拳头砸在桌上,震得餐具杯盏乱颤。
【哎,Mr.江,那天你被裘大少爷送上楼之后,小高利贷就差人把我捉走了。怎么样,昨晚玩得开心不?】
还敢提这事?
江彧一想到自己的舌头就止不住想破口大骂。
可李元夕还在场呢,他不好当场发作。
“托你的福。”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只想狠狠揍你一顿。”
【别发这么大的火嘛,成了没有,成了没有?你是不是跟裘家的大少爷好上了?】
“没有。”江彧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他比我小八岁,我跟他好上?你当我禽兽啊?”
【啧,我这不是看他对你挺感兴趣的吗?要是你自己去,说不定真的能问出点什么来呢。】
江彧想起波尔法,头就更疼了。
“别瞎想。”
【对了,还记得波尔法吗?小高利贷说她好像从昨晚开始就失踪了。】博朗嘴里嘟囔着,【警察想来找她问话,结果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听小高利贷说,最无语的是听说当天的监控全都没了。】
这一点江彧心里早有准备。
这些人有胆量真刀真枪地上来,也肯定已经做好了行凶过程可能被监控拍到的准备。
当天晚上的监控画面,有很大概率会被黑掉。
江彧深吸一口气,问他:“起火原因查到了吗?”
【好像是烟头掉地毯上了?反正这地方又没有什么消防措施,估计等不了一会儿火就越烧越旺。】
“行,有什么新情况你随时电话告诉我一声。”
博朗笑了起来:【放心,Mr.江,我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一旦牵扯上这种事还是挺麻烦的。我会让小高利贷保着你的。】
“谢了。哦,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车借我用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拿去干什么?】
“就借一次。”江彧嘴里叼着烟,说,“我保证它怎么样来的,就怎么样回你的车库去。我也没办法,人家太子爷吵着要出去玩。昨天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两条腿走过去得八个半小时。”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一会儿开到你楼下,钥匙就放你信箱里了啊。小高利贷今天约我出去玩,我得早点准备。】
“挂了。”
【拜拜——祝你们蜜月开心,Mr.江!】
江彧扶着额头,一把将电话拍了回去。
这通电话刚好聊完,裘世焕也刚好洗完澡出来了。他不只将头发和行装收拾了一下,整个人都做好了准备,随时随地都可以出门。
第12章
裘世焕拉开餐椅,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尖叫。
而江彧则为自己穿戴好了昨天准备好的衣物。
短袖外包了一件麂皮夹克,一条卡其色修脚裤。脑袋上压了一顶鸭舌帽,尽量以简约便捷的穿搭风格完成着装部分。考虑到车程较长,证件、防光眼镜都需备好。
裘世焕在餐桌边托腮欣赏着忙碌的江彧,随意地喝了一口牛奶。
棒球服外套大剌剌敞着,直筒牛仔裤底下的牛皮靴蹬开正对面的一张凳子。
棒球帽就放在左手边,伸手一够就够得着。
“大叔。”
“怎么了?”江彧扣好皮带,转过身去。
“明天还想吃这个。”裘世焕用叉子插起一块鸡蛋,笑着对他晃了晃,“我好喜欢这个甜酱,也好喜欢这个培根。下次可以放肉松吗?最好有海苔脆之类的。”
江彧凑上前去,帮对方擦掉盘子边的碎屑。
“别一边吃一边说话,小心漏嘴。”
江彧伸长胳膊,越过桌布中间的破洞,收走了空盘空杯。
然后放入水槽浸洗。
裘世焕喝了一口牛奶,小腿在桌子底下欢快地摆动。
“没想到大叔做事情居然那么利索呢。”
“对独居男人印象变好了?”
“哎,才不是呢。”裘世焕笑道,“第一天来大叔家里的时候,感觉这里一片狼藉。明明没有养鱼,鱼缸里却有着水,而且还摆在这么显眼的玄关处。当然,客厅也是一团乱,从沙发到卧室的地上全——部都是酒瓶,而且烟味超级呛人。”
江彧背对着裘世焕,莫名想到自己平白无故泡坏的手机,以及某个挨了一顿痛打的夜晚。
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你还小,不明白成年人的烦恼总是多种多样的。”
“可是我也成年了,大叔,你干嘛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啊?”
“听着,成年和成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你真的成熟一点。”江彧无奈地转了过去,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伤口,“就不会在一开始死缠烂打,还把我的手机丢进鱼缸;半夜破门,抡起球棒和烟灰缸往人脑袋砸了。”
“对不起嘛。”
裘世焕讨好地眨了眨眼。
他虽嘴上如此,眉眼间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江彧反倒习惯了。
这些机关政要、财阀阶级出身的公子哥,让他们低个头,认个错,简直比登天还难。
尽管裘世焕歉道得跟玩笑似的,江彧也是打从心底里开始感恩戴德了。
他对裘世焕,本身就没敢有什么要求。
“行了,快点把牛奶喝完。喝完我们就出发了。”
裘世焕喝光最后一口,深深感叹了一句。
“我还以为大叔会跟我生气呢。”
江彧往铁丝球上挤了一大坨洗洁精,也刷起了最后一个盘子。
“跟你生气有什么用?我都这个年纪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
等早餐结束收盘,江彧就招呼两个人赶紧穿戴整齐,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他背着双肩包,关闭水电阀门后,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博朗应该已经来过一回,但他走得匆忙,只是把车钥匙扔进了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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