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金佑喆报复性地用膝盖狠狠碾他的肋骨。双手悍然发力,瞬间掰断了江彧的左腕骨,“这是裘会长的心愿。只要是他渴望的,只要杀人就能实现,我都会一一为他达成!”
江彧痛苦地呻吟起来,反抗的力量衰弱下去。
“你已经杀了很多无辜的人,金佑喆。”
“她们不无辜!”身上的疯子失控般地怒吼,“她们活该。”
“——没人活该去死,金佑喆。你本该在漫长的刑期反思你所有的罪孽,可你呢?……在他人为你顶罪,在你重获自由以后,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你就是这样实现裘昂的愿望的?”
“那是她们自找的!她们咎由自取,这些无能的女人只不过是附在皮肤上的水蛭,靠着吸吮我们的血液赖以维生,无论是掐掉虫子的脑袋,还是从伤口撕扯出来,她们死得理所当然——而你,是你挡了会长的路,是你迷惑了少爷的心,你确实该死。”
“够了,你这神经病——”江彧的话没能说完。
那双恐怖至极的大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
江彧痛苦地拍打着男人精壮的手臂,像渴水的鱼一般竭力张嘴想要呼吸。
他两眼翻白,下一刻几乎要被男人活活勒死。
金佑喆的瞳孔深处写满了疯狂,嘴中默默念叨着祷词,眼神却越来越涣散。
“我在天上的父,赦免我的罪,赦免那一身罪孽的敌基督……”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他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江彧的右手不顾一切地在地上乱抓,直至一块锋利的玻璃划开了他的手心。
刺痛夺回了一线理智,他咬住嘴唇,握起那块碎玻璃,照着金佑喆的脑袋刺去。一下不成,只是蜿蜒下来一道鲜血,喉咙上的力道没有半点放松;第二下,身上怪物般的男人似乎终于感受到了痛楚,铁钳般的手指抽动片刻;第三下,第四下,江彧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膜灌满了不断收缩的心跳。
双眼无法聚焦,茫然地飘到了天花板上。
他抬起手,无力地刺了最后一下。脖子上的力道终于开始放缓。氧气重新进入到气管,让濒死者止不住浑身痉挛。
江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昏倒的大块头身下爬了出来。
他躺在地上,撑着沉重的眼皮,环顾着墙壁与天花板。
墙上挂满了各类图画,有水彩,也有油画,还有一些怎么也看不清。
这好像是间弃置的休息室,屋子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岁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
楼梯盘旋而下,明黄的灯光一路指向熙攘的歌舞厅。
黑压压的人群自动分开,恐惧、不安与好奇正簇拥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年轻而高瘦的少年,穿着与盛宴完全不搭的连衣衫与长筒牛仔裤,背着吉他包,肃穆得像来赴一场葬礼。
“你来做什么。”
裘昂冷冷地看着他。
注意到楼梯处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好笑。”口罩后深邃的蓝眸微微眯起,少年颔首道,“来参加自己的成年礼,有什么问题吗?——别发抖了,你这巫婆。”他转向距离最近的一位夫人,“你的造型师没有告诉你吗?这身裙子在你身上简直是灾难,看看那千层饼一样的大腿。”
“天啊,裘会长,这个无礼的家伙是谁?”
这位平白无故受到了攻击,惊魂未定又恼羞成怒的夫人正急切地寻求宴会主人的帮助。
“……夫人,请允许我来处理。将客人们带到别馆去,管家。我想客人们需要香槟喷泉来缓和一下情绪。”裘昂示意管家尽快带离其他人,他面对众人,高声道,“非常抱歉,我尊贵的客人们,宴会出了一点小差错。也许是邀请函被邮差遗失在了什么角落。对此,你们会得到应有的补偿。”
在一片质疑与认同声中,顺从的绵羊们很快追随着牧羊犬离开了。
出言不逊的黑发少年十分享受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尽管探究与怀疑的声音转瞬即逝,还是从他那儿赢得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裘世焕无声地盯着对方。
如果细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牙齿渐渐咬紧,脖筋浮现出来,显然正受到某种情绪支配。
裘昂似乎很头痛。
他做了个简单手势,立马有保镖上前敬烟。
“警卫呢?都去哪儿了?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提前通知我——无论是你回国,还是擅作主张来到红顶山庄……”
“把希望寄托在一群死人身上?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回来?真有你的,老家伙。”黑发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理所当然地耸耸肩。他一歪头,注意到了被保镖护在身后的裘世焕,热情洋溢地打了声招呼,“后面就是冒牌货吗?你好,金毛脑袋,你可比以前漂亮多了。我能近距离看看你的血管吗?”
裘世焕的唇角现出一道阳光般明媚的弧度。
“当然,不过这些话我们可以稍后再提——晚上好,哥,久屋在哪儿呢?我想一定是他带你来的,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你把他的喉咙切开了吗?”
“我想没有。他还大有用处,杀了未免也太可惜。冒牌货,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我不这样认为。”裘世焕笑容灿烂,“能按顺序切开你们的喉咙,可是我最大的荣幸。”
这不是同意,而是警告,而是威胁。因为下一秒,他笑着甩开身边的保镖,身体前倾,以超强的瞬时爆发力突破保镖的阻拦,袖口亮起一道刺骨的寒芒。
尖端瞄准那道身影横插而去。
“停下。世焕,停下!”
他听见父亲在背后歇斯底里。
但在无处释放的仇恨与报复的快感驱使下,他无法克制,他步伐轻快,他如获新生。
-
很多很多年前,他偶然见过这样一个人。
那个人是午夜的幽灵,是宅子里亡魂一般的存在。
在小时候,这都是他躲进父亲怀里寻求安慰的借口,这抹幽灵与床下的怪物,蠕动的壁画相似。
它的存在从未得到过证实,也从未与人有过接触。
在不允许进出的别院里,在满是足迹的泥地与深夜出游的好奇心驱使下,小男孩悄悄跟在姐姐身后。
当发现她与夜晚的秘密时,孩子甚至不敢声张——因为只有傍晚,只有他熟睡的时刻,她才会像圣诞老人一样风尘仆仆地回家。
他闭着眼睛期待了一整个晚上,可卧室的房门一次也没被人推开,床头的圣诞袜也没有塞满小小的心愿。
这并没有挫败孩子的斗志,他很快采取了行动。
经过接连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姐姐总是有目的性地前往乏人问津的西边花园。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开得异常茂盛的玫瑰。
他像只被散落的零食吸引的小猫,满心好奇地跟着姐姐。偷偷摸摸地钻进一处玫瑰丛,屏息凝神等待。
没过多久,孩子看见一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对方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
他用小手小心翼翼地丈量着,发现那人和自己差不多高。
在接近少女的瞬间,那人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那一巴掌很重,比想象的还要重。巴掌声也响亮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被压倒性的力道扇得摔倒在地,膝盖上的痂又裂开了,流出了汩汩鲜血。
她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为什么迟到。”
“我……”
她拼命蜷缩身体,换来的却是瞄准腹部更为猛烈的踹击。
“道歉呢?我问你道歉呢?不遵守时间,破坏规则的家伙,没杀你已经很不错了——该死,该死!”每一脚都扎实地踢在心口与小腹处,“为什么偏偏是你这种没效率的女人?”
“对不起。”
嘴唇咬得鲜血直流。她怔愣地抬起头,散乱的长发在草丛间濒死般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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