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就是按照房间数量来……”管家说到一半停下了。
江彧耸耸肩,挽住了裘世焕伸出的胳膊。
沉默的老人将两人引入宴会厅,无数摇曳的裙裾已经宣告了客人们的热情。
这里聚集着大量上流人士——叫得出名字的银行家、明星、慈善家或企业家,还有一些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孔,像国会议员。
宴会还没有开始,红酒就开始款待蠢蠢欲动的客人了。
在经过那些手拿酒杯的身影时,跟在管家身后,与朱鹮科技的少爷挽着手,尽显亲密的江彧无疑会被很多双眼睛盯上。
他并不意外这些眼神,也不介意这类抛头露面的活动,公众场合下镇定自若是FSA前成员的必修课之一。
“哦,年轻的先生,陌生但英俊的面孔。我们能聊一聊吗?”一位蓝色鱼尾裙的女士款款上前,亲切的非洲脸孔似乎有着很强的倾诉欲望。
江彧明白,这是对两人关系的一种试探。
“我很抱歉。”他不出意外地躬身拒绝对方,“今晚我已经有一位可爱的小男士相陪了。我想明晚也会是这样。”
“那真是可惜。”
女士并不感到挫败,反而用扇子掩住了笑容。
他们的目标地点不是宴会厅,也不是加入到这些名流之中。
但看样子,管家接收到的指令就是将他们扔在人群中央自生自灭。
老人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快步走入了一条大理石长廊。
江彧只能目送对方扬长而去,他伸手接过侍者托盘上的红酒。
嘴唇上杯沿上留下一道晶莹的湿渍,江彧俯过身,示意身旁的少年注意一个灰色西装的中年人。
那个棕色头发的老家伙挽着他太太的胳膊,女孩的年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
“你老爸居然还请来了扬·普朗克?”
“他是谁。”
“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兼军火商。能认识军火商,黑帮,还有那边那个假账会计,裘昂的人脉圈还真是有趣。”
“大叔,你都认识他们吗?”裘世焕偷偷剥了颗奶糖。
“认识还不至于。我以前处理过扬的事情,黄了他的一桩生意。当时负责这家伙的专案组被卧底误导,迟迟抓不到扬的狐狸尾巴,最后只能通过认识的人找到我。让我来确认他非法交易的位置——这老家伙胆子太肥了,他跟国际佣兵组织交易,圈养了一大批私兵。”
“可这个光着脑袋的大叔还是站在这里,大叔失败了呢。”
“政治上的事情,总是很难说清的。至少我还在FSA那会儿,这个老家伙还在监狱里蹲着。”江彧无所谓地说,“看到他旁边的女孩了吗,那是他——”
“他们真不般配。”裘世焕诚实地说,“好像河马和小鹿。”
“那是他新任的妻子。他们相差四十多岁,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那上一任河马阿姨在哪?”
“好像是空难去世了吧,遇害的还有他的九岁的女儿,同机的二百多人。普朗克为此得到了好大一笔保险金。前任太太的家人也曾拜托我们调查,提供了那些未经太太许可的保单,但这事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无能为力。”
少年疑惑地歪歪头。
“这也是很坏的事情吗?”
“傻孩子。”江彧低头嗅了嗅红酒醉人的芬芳,入口竟只有一味酸涩,“这个人很坏,坏到了骨子里。别看他现在拿着亡妻的保险金逍遥法外。总有一天,这些东西,他要一一偿还。”
-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裘世焕很快对络绎不绝的热情产生了厌烦心理。
江彧也替他挡下了好几杯酒,宴会的主角可不能在宴会开始前酩酊大醉。
各种纯度的酒精混合以后,他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朦胧。
“裘会长的公子还真是一表人才。”那个叫扬·普朗克的军火商领着他笼络的政客们走上前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裘世焕,笑着说,“我见过你小时候,那时候你才到这里。”他在自己的大腿处比划一下,“这么多年不见,已经这么大了。”
裘世焕低头看着那只肥大的手递过来的酒杯,没有接过。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两人之间,捻起那支高脚杯。
“早听说扬会长名声在外,谈成了赫玛公司手里最棘手的收购项目,近些时候还迎娶了一位律师行当的年轻妻子。”江彧一饮而尽,向军火商及年轻的夫人微微施礼,“我敬仰扬会长多时,这一杯,算我敬您的。”
“哪里。”扬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可他不认识江彧,也非常警惕这样一张脸。这个浑身都带着亲切感的男人挤在上流人士之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你是哪位?”
江彧还来不及回答,一位外交家的妻子忽然大叫一声。
江彧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身旁的人拉到背后,可东西掉地的声响止住了他的动作。
视线顺着方向讷讷看去,只见那位跌倒在地的夫人被搀起,她退后一步,满是歉意地看着江彧。
他低头一看,发觉酒渍在胸前扩散了一大摊。
他又看了看裘世焕默默收回的腿。
“先失陪了,扬会长,看来我得换一件礼服才对得起这场宴会。这位夫人,请小心脚下,这身裙子太衬你了,我不希望这点小插曲影响到你的心情。”
江彧挽着裘世焕,在众人探讨的目光下走上二楼。
很快就会有人对他的身份产生好奇,比如扬·普朗克,也可能是在场其他人,但江彧并不担心他们发现。
他和裘世焕的关系已经在那些人心里留下了印象,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
没人敢招惹裘世焕。
“大叔要去更衣间吗?”裘世焕自在地活动起肩膀,“我知道燕尾服在哪儿。”
然后他凑上前去,抱着江彧的脖子呵出一口热气。
“你父亲会看到的,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也愿意陪你大闹一场。”他单手抱住眼前的少年,生怕蹭脏昂贵的衣物,“还是说,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别管爸爸了,说不定我们会找到一个监控死角。这样,我们就有理由从成年礼上消失一个小时了,大叔,想不想对我做点什么?比如扒掉这身碍事的衣服,比如在我的胸口狠狠掐上一下。”舌头暗示般舔过江彧的嘴唇,留下一道暧昧的湿痕,“我知道的哦,大叔很喜欢捏我的胸肌——其实,再往下抚摸的话,那些没有什么肌肉的部位,说不定大叔会更喜欢呢。”
撒娇讨好的小猫已经按捺不住地高高翘起了尾巴,作为被邀请的一方,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江彧用拇指抬起对方的下巴,吻上了少年左躲右闪的嘴唇。
“但在这之前,我得先去趟洗手间。”他笑着在裘世焕的下唇咬了一口,正了正衣领,“我喝了太多酒,还得设法保证自己能撑到你的成年礼开始。”
“大叔,你回来之后,我们还会在山庄里探险吗?”
“会的。”江彧低笑一声,“我或许会和你做一些成年人之间的事。”
裘世焕本想继续为难他,可没想到一位侍者上前,告诉他家庭医生已经在房间内等候了,他需要过去一趟。
裘世焕只好为江彧指了更衣室和洗手间的大致方向,两人在走廊间短暂地分开了。
江彧根据指示钻进二楼洗手间,他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门板在撞向墙壁以前,似乎先碰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只能无声地向后弹去。
与此同时,门后站着的人影,渐渐显露出来。
***
从车站下来,徒步行走大概两公里,有一家经营了十多年的私人杂货铺。
店铺的主人是一对亚洲夫妇,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而上午这个时间,丈夫应该在拉货回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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