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穿着军用迷彩,个头高出常人近乎一个脑袋,因此格外显眼。
而江彧很快观察到了对方身上的不寻常之处。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不自然地向后垂着,好像正在拖行着什么东西。
当江彧好奇地拨开眼前的人潮,却惊讶地发现,被扔在地上拖拽的,是一具脑袋被砸烂的女性尸体。
男人抓着她的脚踝,像是往员工室方向走去。
而在场这么多人,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地上的血迹一般,只顾欢呼,只顾狂舞。
第16章
裘世焕一脚踹倒“无关人员请勿入内”的障碍牌,大笑着推开了员工室的大门。
铁门追着脚跟重重甩上。
江彧警戒着头顶,确认过监控及报警器位置后,迈开长腿迅速跟了过去。
大门敞开后,里面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白垩色T型长廊。缺乏环境光,除了应急出口和少数几盏灯亮着,剩下的就是数个看似普通的房间,以及地上横七竖八的新鲜血迹。
很可惜,这些血迹显然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因为无论是通往走廊的左侧还是右侧,血迹都呈现拖拽状。
也就是说,他们跟丢了那个男人。
但对裘世焕而言,这个问题并不成立。
离他们最近的房间门前,还有两名守候在两侧的安保人员。
守卫。江彧默默后退一步,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
他取出预先准备的黑色喷漆,对准探头压动喷嘴。
不能留下监控证据。
“你们要做什么?客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回去,先生们。”
其中一名保安上前来,手枪保险已经拉开,枪管顶上裘世焕的脑门,扳机几乎下一秒就要瞬时扣下。
裘世焕抿着嘴唇,笑得满不在乎。
“哎?我有说过你可以碰我吗?——我记得答案是,没有吧?”
指缝里也不知道何时夹了三根铁钉,对着那人的太阳穴直直插了进去。
十五厘米长的钉子一旦扎入大脑,极有可能破坏上矢状窦,造成大出血,死亡只是眨眼的事。
江彧感觉自己咽唾沫的动作很是艰难。
裘世焕拳头收握,缓缓抽离长钉。
另一名保安显然还未反应过来。
在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前,裘世焕迎着枪口出手,手掌向下一压,顺势按住枪管,食指前伸,反顶扳机,朝着对方脚底连开数枪。
他的动作很快,从长钉进入颅脑到制服第二位保镖,用时不过三分钟。
听着那令人胆寒的惨叫,摔倒在地板上不断挣扎的身躯,面具下笑容更深。
“怎么不开枪?这不是你的职责吗?闲人勿扰,闲-人-勿-扰。”他一把抓回男人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带着余温的枪口抵住对方下颚,裘世焕忍不住低笑。
“要不要玩一个游戏?……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了。猜猜看,里面还有多少子弹?我下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你的脑袋,究竟是原封不动,还是变得像摔烂的苹果一样呢?”
“疯子,疯子……”
“什么嘛,人家好心和你做最喜欢的游戏,真是不知感恩。不过,没关系的……游戏的玩家是谁,不重要。”
只听“咔嚓”一声。
响的不是枪口,而是那个人的颈椎骨。
裘世焕一只手按在对方的脖子上,将颈部向上拔起几公分,180°旋转至正后方。男人的皮肤几乎皱缩在了一道,瞪大的瞳孔不敢置信地盯着江彧。
血液几乎要凝固。
江彧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裘世焕杀人。
和TP杰西那次不同,呈现在眼前的不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那无以宣泄的疯狂,藐视生命者的余兴,甚至纯粹而天真的恶念令人不寒而栗。
江彧咬住嘴唇,竭力克制住人类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他不能后退。
“没劲——没劲,这么快就死了。”裘世焕不满地撅起嘴,从两具尸体之间缓缓起身。他转动着手枪,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游戏还没有开始呢。”
江彧的胸膛骤然起伏。
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吗?
回答他的是皮靴稳健的步伐。
裘世焕走到两名安保人员先前镇守的铁门前,握住把手,顺时针拧动。
门在眼前推开的一瞬,这个拉链都在淌血的身影,扭头朝着江彧深深地笑了。
“为什么还在原地发呆啊,大叔,快点过来。”
两腿笔直向前迈开,视线在两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上一再逗留时,江彧看到眼前有一只嗡嗡振翅的苍蝇。
但这只苍蝇没有选择鲜活的血食,而是绕着他上下飞旋,在发梢、肩头或鞋尖的任何一处停驻,直到江彧不胜其烦地赶开它,快步跟上了裘世焕。
***
“大叔,你有没有觉得。光是这样有点无聊?”
修长的手指端拿起一盒冷却的薯条。
番茄酱包装只撕开了一道小口,他自说自话地蘸着酱料,将一根有些变软的薯条咬在嘴里。
眼前是巨大的监控屏幕。
包括之前喷了漆的画面,俱乐部结构内几乎所有房间的动向,全数呈现于二人眼前。
裘世焕将昏迷的男人从电脑椅上一把拽下,跨坐在抽了绵的垫子上。
“别把事情闹大了。”江彧盯着监控画面,皱起眉头,“现在看来,刚才的几枪没有造成什么恐慌。他们还是该干嘛干嘛。”
“这正是我期待的。”胳膊在后脑勺交叠,他一边拉伸背部肌肉,一边抓过边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口,“大叔,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让我们在顺利离开俱乐部前,玩上最后一把刺激的?”
“有的商量吗?”
“没得商量。”
“好吧,看这里。”江彧的手指点着一个巨大的冰柜,“看到了吗,在它的角落有一个被拖把挡住的通风口。从位置和大小上来看,它很适合躲藏。”
裘世焕身体前倾,显然来了兴趣。
“然后呢?然后我该怎么做,才能不惊动小羊羔们?”
“不,我建议你进去,等到人们散场了再出来。”
“啊——!大叔骗我!为什么!”
“太子爷,我们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长,就越难脱身。”
“可是在找到某个人以前,我还不想就这么快‘脱身’嘛。”
“他是谁。”
江彧想起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眉头紧蹙。
“在我这里,提问和回答都是明码标价的。你忘了吗,大叔?”
裘世焕将腿搭在桌上,漫不经心地笑了。
“今天吻得够多了。”
“哦,你腻了?这样说来,我们要不要换点新花头?你需要新鲜感,我也是。”
“不用,太子爷。看在我们现在是共犯的份上,我会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与之相对的,你也需要告诉我对等的信息。”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吻。”
“喜欢和需要是两码事。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说的也是,大叔要是死在这种地方。困扰的可是我。”
裘世焕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调出电脑网页。
快速输入【金佑喆】三个字后,页面跳转。
他指着查询出来的第一张图片,那是一张入狱照,眼神凶恶的男人剃着寸头,脸上有一道从嘴角横贯耳根的疤痕。
“知道这个人吗?”
“金佑喆?”江彧愣了一下,“这个人参与过世界联合第六、七次陆军战役,后来因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进入精神病院康复治疗。有节目做过退伍军人的一期访谈,其中就有金佑喆。不过,结果不是很理想。”
“看来我们大叔还不算是一问三不知。”
“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太子爷,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精神病院的?又是什么时候服刑,什么时候释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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