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她。”司空的目光越过了凤随的肩膀,一直望进了虞家侍卫头领的眼睛里,他一字一顿的对他说:“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是逃奴,还是个卖主的逃奴,那我们还是报官吧。这种忘恩负义之辈,哪怕像猪狗一样活着,她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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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告官,才有判决书,这些对李骞和司空来说,都是以后可能会用到的证据。
第162章 县令
听见司空反过来要告官,侍卫头领一下就懵了。
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不由他控制了。能在国公府做到侍卫头领的位置,虞七刀并非不通世事之人,他能猜到,若是他这会儿提出反対的意见,小主子立刻就会把矛头対准他,给他扣上一个“拐带逃奴”的罪名。
虞七刀算是看出来了,司空这位小主子这会儿是巴不得他们都来闹呢。他们闹得越大,他才越痛快。
他想通过他们,狠狠地扇国公府一巴掌。
虞七刀后退两步,识时务的表态,“某不知道李嬷嬷的身份,既然她是李家的逃奴,那就一切都听小郎君做主吧。”
反正司空从身份上讲,也是他的小主子。主人要做什么,他一个做侍卫的,没有去阻拦干涉的权利。
司空稍稍有些遗憾,他上下打量虞七刀,直把他看的又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转头対凤随说:“我和师父是苦主,李冬月是逃奴,这位……这位大娘是证人。”
证人是一开始上茶的那位中年仆妇,这会儿人刚醒来,还在地上躺着回魂儿呢。
虞七刀积极配合,很主动的介绍了一下证人的身份,“她是公爷院里伺候茶水的李娘子。”
凤随身后一个人咳嗽了两声,补充道:“她叫李春琴。也是李家的人,不过她一直在李冬月的手下,如果是受了李冬月的胁迫,不让她回李家……倒也情有可原。”
堂屋里已经恢复神智的李春琴听见这句话,立刻泪如雨下,爬起来冲着李骞的方向磕了个头,“奴婢愿意作证。”
李骞是跟着凤随一起过来的,凤随是骑马,马车的速度要慢一些,所以李骞这会儿才到。
客院守门的人都换成了凤随的亲兵,没人拦着他,就这么让他带着人进来了。
小鱼只往堂屋里看了一眼,就冲到一边去吐了。
李骞身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一个艺术家,哪怕他在脑海里把仇人凌迟了一遍又一遍,也从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李骞艰难的把视线从满地的血污之上移开,开始上下打量他的小徒弟。还好,还好,这孩子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没有失去理智,还能条理分明的安排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能想到报官……
李骞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来写状纸。”
司空望着他,点了点头,“好。”
这一状就告到了涿州县衙。
告官的过程比司空在衙门里经历过的任何一桩案子都要顺利。因为案情实在太过简单直白了。
逃奴李冬月二十年前拐带自己的主子,逼死人命,然后栖身于慎国公府。多年之后她与国公府的侍卫出门办差,在边城与旧主子的哥哥狭路相逢,被主子的哥哥认了出来。
与李冬月同行的李春琴也是当年案件的证人,她旁观一切,却因为李冬月的胁迫,始终不敢回主家报信。
除了证词,李春琴还附上了一份名单,这些都是被李冬月一起拐带出来的李家下仆,目前都还在慎国公府。苦主李骞表示,等他回到西京之后,再另行报案状告慎国公府收留逃奴,逼死人命一案。
目前,他只告李冬月。
至于李冬月的手臂……
凤随及一众随从都可以证明,抓捕李冬月的过程中,她与原告一方起了争执。
虞七刀简直愁死了。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拿着慎国公府的招牌去影响断案。这会儿李骞只告一个李冬月,后续的事情,李骞或许能与国公府协商和解也不一定。
他要是抬出虞道野的名号逼着衙门保下李冬月,搞不好李骞一怒之下,直接告了国公府,到时候,立案的文书发回西京,慎国公府的脸可就从边关一路丢回京城了。
长荣公主一定会活撕了他们的。
虞七刀被传上公堂的时候,只能苦着脸承认他是奉命出来办差的,出门之前根本不认识李冬月,以为就是国公府里的一个普通老仆。
不光是他,他带来的那些侍卫也都不知道李冬月和李春琴的底细。至于李骞所说的,李冬月拐卖李家娘子,最终逼死李娘子一事,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县令也是个机灵的人,他看出这些人话里有漏洞。
他验过了虞七刀等人的腰牌,知道他们确实是青羽卫的禁军,如此一来,县令也不能不怀疑逼死人命一案是否与国公府有关了。
县令偷偷抹一把冷汗,心里庆幸苦主只告一个背主的逃奴李冬月。要是连国公府也一起告了……
他还是洗洗,早点儿回老家种地去好了。
县令录了口供,放过了虞七刀和他的手下。
于是,案子的重点就集中在了胆敢拐带主子的叛奴身上。
李冬月经过包扎已经醒了过来,为了方便询问,县令还授意郎中给她吃了一些镇痛的药。但突然间失去双臂,险些死于司空刀下的冲击还是让她濒临崩溃。
直到李春琴将所有的事情一一道来,并且签字画押之后,李嬷嬷才终于停止了哭叫,慢慢的恢复了神智。
然后,她开始感到恐惧。
“琛哥儿……”她的嘴唇白中透灰,脸色已经黯淡的没有血色了,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还闪动着一点亮光,“我是你娘的奶嬷嬷,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般……就算后来……我也是为她好……”
司空看着她固执的双眼,忍不住都要笑起来了,“你怎么为她好了?”
李嬷嬷像是受到了鼓励,说话的声音都急切了起来,“李家只是耕读人家,就算有钱,又如何能与国公府相比……要不是姑爷主动求这门亲事,她哪有可能攀上国公府……”
司空冲着堂上的县令大人拱拱手,“大人,李氏招认了。”
县令扫一眼一旁做记录的文书,“李氏,可是你将你家娘子拐进了国公府?”
李嬷嬷惊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不,不,老奴只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将她关在房里……她不听公主的话,还逃出去……后来……谁知道她会寻死啊……”
李嬷嬷呜咽起来,又颠三倒四的向司空求饶。她已经有些糊涂了,潜意识里只知道司空要杀她。
司空忽然笑了起来,“李氏,你就没想过虞道野是故意派你来见我的吗?”
李嬷嬷呆滞了一下,“……什么?”
司空反问她,“你说,虞道野会不会猜到我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他会不会想着,我满心怒火,需要一个发泄的目标?”
李嬷嬷面色大变,“不,不会。”
“会。”
司空哪里会去揣摩虞道野这个渣男怎么想,他只是用尽一切办法来打击李氏。她不是觉得国公府的那些人重视她?那就让她知道,正是国公府的人打发她来送死。
她在公主面前,其实啥也不是。
李嬷嬷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
是啊,国公爷真的只记得她是李持盈的奶娘,而忘记了她対李持盈的背叛吗?或者,把她送到李持盈的儿子面前,才是対她最好的惩罚吧。
虞道野的心里,其实也是恨她的吧?
李嬷嬷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司空,“公爷让老奴带着大娘子出城,我……我没听他的……”
司空面无表情,“那又怎样?”
就算虞道野対李持盈还抱有感情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没有胆子从他老娘的手里抢下李持盈的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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