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鹤连忙陪着笑脸给老太太捏了捏胳膊,“母亲肯定是替儿子说话的,这个哪里还用再问。”
凤老夫人神色和缓,就算一把年纪了,儿子哄她,她还是很受用的。
“太后一说,我就懵了。”凤老夫人是觉得,不管凤云鹤有什么安排,事先应该跟她通通气的。她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我说儿子没说过,二郎又拦着不让我给他定亲,我心里也一直纳闷来着。”
凤云鹤咧嘴一笑,这个答案虽然不那么完美无缺,但也足够哄弄过去了。
“太后就叹气,说儿孙都是债。”凤老太太继续瞪儿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这般促狭,顾头不顾尾的。这让二郎以后怎么娶妻?”
凤云鹤脸上的笑容往下收了收,“这个……”
凤老夫人抬头,“要说什么?”
凤云鹤为难的看了一眼老母亲,“那个……”
凤老夫人乐了,“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有什么事为难死你了?”
凤云鹤心想可不就是为难死人了吗?!
但这么大的事,总不好一直瞒着老太太。凤随是养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孙辈,她对他的关注也是最多的。
凤云鹤叹了口气,“二郎怕是真要娶个男妻了。”
凤老夫人,“……”
她好像听错了什么……不对,局势这么不好了吗?以至于要用凤随的终身大事来圆谎?!
凤云鹤抬眼一瞧就知道老太太想到哪里去了,连忙解释一句,“二郎自己乐意的。那些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他都看不上。”
凤老夫人傻眼了,“那他看上了什么样的?”
第232章 前车之鉴
凤老夫人直到坐在无量寺的禅房里,脑袋瓜子还是嗡嗡嗡的。
她身边的罗嬷嬷跪坐在床榻里侧,给她按摩头部,凤云鹤坐在下首的位置,表情有些担忧。
茶水凉了又换成热的,凤老夫人终于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神色纠结的看着儿子说:“你再说一遍,他要娶个什么样的?”
凤云鹤深知这件事对老太太刺激太大,必须分批分次的给她透露。当下摸了摸颌下的短须,老神在在的说:“二郎说,要从小习武,身手好,最好能跟他对打……这样两人之间才有话说。”
凤老夫人疯狂开动脑筋,琢磨与凤家交好的武将世家里头,谁家的闺女从小习武……好像还真能找出几个来。
当年给凤云鹤挑媳妇的时候,闫氏就是这么脱颖而出的。
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抱有期望,觉得若是能找出一个完全符合凤随要求的贵女,他说不定就会放弃娶男人的念头。
凤云鹤扫一眼老太太的神色,继续说道:“人要长得好。”
凤老夫人连连点头,这是很自然的,他们家凤随要身家有身家,要相貌有相貌,且文武双全,想娶个有几分姿色的媳妇并不过分。虽然有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一说,但毕竟凤随还年轻,爱美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凤云鹤又补充了一条,“最好能懂一点儿兵器研发、火器研发的知识。”
凤老夫人,“……”
老太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世家大族的贵女们能有机会学学刀枪棍棒就已经到了极限了,哪个还会去学这些偏门的知识?
“二郎自己酷爱机关术数,希望自己的媳妇儿也有同样的爱好。”
凤老夫人脸上已经露出了颓然的神色。她觉得,完全符合她家二郎的要求的人选,她是选不出来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凤老夫人忍不住就想给儿子泼泼冷水,“长得好,身手好,还会研发兵器,还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二郎别是故意提出让人为难的条件,想推掉婚事……”
凤老夫人想到这种可能性,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定是这样。”
凤云鹤隐晦的提醒她,“若是遇到一个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的人……男人,估计二郎真的会娶回家的。”
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一时竟有些恼羞成怒了,抓起戒尺就把儿子撵了出去,一边撵人一边把他给骂了一顿,“都是你这当爹的脑子不清楚,非要拿二郎做噱头,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种事!二郎真有这样的念头,那也是因你而起!上梁不正下梁歪!”
凤云鹤抱头鼠窜而去。
凤老夫人扶着门框直运气,等凤云鹤的身影消失在了禅院的大门外,她脸上才流露出几分愤恨的神色。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凤家为了赵家的江山兢兢业业,祖孙几代人的热血和生命都投注在了北境的土地上,为什么朝堂上的这些人还要在背后捅刀子,要来算计、作践他们凤家的子孙?!
原以为祖辈的付出会为儿孙辈争取到更好的生活,更加宽松的生活空间,但现在看来,有些人的贪心是永无止境的。他们凤家的付出,反而被人看做了理所当然。他们理直气壮地索取,步步紧逼,终于连累到了她的孙辈,让凤随这样的好孩子也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无法喘息。
这一刻,凤老太太终于打心眼里接受了凤云鹤的安排。对于太后貌似关心的询问,也终于生出了反感和叛逆的念头。
我们凤家,她恨恨的想,实在是听话的太久了!
凤老夫人就这么在无量寺里住了下来,外人问起,就说京里俗事繁杂,扰得老太太不能好好休息,所以要在山上多住些日子。
大家也都知道京城里最近气氛不大对,朝堂上每天都吵得乌烟瘴气的,好像有不少人在弹劾镇北王,便推测凤老夫人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避出京城的。
镇北王和凤随还留在京城,一个后宅妇人的去向并不能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与太后交好的贵妇们前往无量寺上香拜佛,顺便探望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起初也陪着待客,但一段时间过后,她便托病不再见客了。太后派去太医替凤老夫人看诊,结论也是凤老夫人神思不宁,休息不好,导致五脏不协,需要好好静养。
有了太医的这句话,京城的贵妇们才中止了出城进香,顺便拜访凤老夫人的活动。凤老夫人直到这时,才算得了清静。
凤随的婚事没人再提,但朝堂上的局势却越发严峻了。
一段时间以来,文臣武将们除了上奏折弹劾镇北王之外,反复商量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与辽国谈判,重新划分边界。
如果说在弹压凤云鹤一事上,大家的意见还都比较一致,到了对辽谈判一事的时候,大家的意见就没有那么统一了。
有人表示要尽快订下国书,哪怕在边界上稍作让步也可以,也有人认为边界问题不可让步,因为现在凤家人守着的地盘都是咱们自己人实打实的打下来的,到了手的土地,哪有让出去的道理。
他们争论不休,镇北王却始终一言不发。
在他看来,这种狗屁问题根本就不应该拿到昭德殿上来讨论——这么明晃晃的问题,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余地呢?
但对很多人来说,这个问题偏偏就有很多可以商量,甚至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凤云鹤对这个朝堂的失望已经快要兜不住了。
他不敢深想,如果他的失望真的越过了临界值……他会怎么样?
朝堂上的风云,司空也感觉到了。但他品级太低,这种程度的神仙打架,他也只有听一听的份儿。
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演武场,或是自己练习,或是与人对打。一圈打下来,就只剩下徐严、罗松这些老友还肯配合他,其他人都开始躲着他走了。
罗松也有些招架不住,偷偷摸摸去找顶头上司凤随诉苦,说虞家的事情是不是对司空的刺激太大了?还有,司空不止一次受到官家的斥责,还降了职……这些打击加在一起,会不会把他的脑子给搞坏了?
凤随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司空,正想着要不要找些差事让司空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消失了许多天的宋蕤又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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