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司空并不是要跟他们虞家玩什么欲擒故纵,他是真的不在意虞家人是死是活。
太白楼。
左光书一脸悲悯地安慰凤云鹤,“殿下怕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一个上了岁数的人,就算没有公主封号,也到底是官家的姑母。王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啊。”
凤云鹤哈哈一笑,不当一回事儿,“是下面的人不懂事。要是早知道是她,也不会特意跑来说一声……哪个会跟她计较呢。”
左光书微微颌首,别有深意的扫一眼他身旁的凤随,笑着说:“正是。好歹她也是官家的长辈,搞不好,日后也是你们王府的长辈,这关系可不能搞得太僵啊。”
凤随的脸上若无其事,心却不由得一沉。
凤云鹤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摆手,“你这老东西可别坑我。身为臣子,我兢兢业业一辈子,从来不敢逾矩……我可不敢跟官家的长辈套什么关系。”
左光书笑的十分含蓄,“以前没有,以后说不定就有了。”
凤云鹤不给他往下攀扯的机会,直接否决了他说的这种可能性,“我们凤家上下,都守着臣子的本分,忠心耿耿。万不敢有什么攀附的野心。”
说着,他露出几分疑虑的表情上下打量左光书,“你不会是替官家来套我的底吧?若是,你只管回去说,我们凤家的人是懂规矩的,哪里会跟宗室的人走的太近?”
左光书见暗示不成,有些气恼,“你这老东西,非要我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凤云鹤继续装糊涂,“咱们俩也算是多年的同僚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左光书这个时候也有些分不清楚凤云鹤是在跟自己装糊涂,还是真的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斟酌再三,决定还是先敲敲边鼓,“你家的二郎君,年纪也不小了,观其品貌,也是一等一的人才……怎的还没有成家?”
他嘴上这样问,实际上对凤随的婚事也有自己的看法。凤云鹤位高权重,他的儿子娶媳妇,自然不会从那些不入流的人家里挑。但武将人家,与朝臣联姻顾忌太多,高不成低不就。
再说头两年,凤随在西京为官,他爹娘都在北境,多少也有些对儿子的婚事说不上话的感觉。西京城里只有一位老夫人,大约也做不了孙儿的主,这才耽误了下来。
左光书一边琢磨,一边在肚子里打腹稿,等着把自己的目的亮出来。
就听凤云鹤叹了口气,露出一脸愁容对左光书说:“我家老二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这里头是有原因的。”
左光书做洗耳恭听状。
凤随也等着听他老爹怎么哄弄左光书这老狐狸。
凤云鹤就压低了声音,略有些无奈的说:“我们北边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庙,叫静云寺,大人听说过没有?”
左光书被他说愣了,怎么话题忽然拐到寺庙上头去了?
凤云鹤就说:“我请静云寺的方丈给家里几个孩子都看了八字,结果别的孩子都还好,就我这个老二……”
说着连连摇头。
左光书被人撩得心急,忙问,“怎么了?”
难道八字不吉利?
克妻?!
凤云鹤就说:“他这八字不大好,属阴,妻位上就尤其重要,否则阴气过重,于夫妻二人都有妨碍。轻则有碍前程,重则伤及性命……难办哟。”
左光书听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凤云鹤叹气,“意思就是,男属阳,女属阴……二郎的妻位上,当是男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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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左光书:真的假的?!
凤随:爹你可真能瞎扯~
凤云鹤:总之不能跟皇室里的贵女们扯上关系~
第228章 笼络
左光书被凤云鹤扔出来的这么一个炸弹给炸晕了,好半天过去,他的脑袋瓜子都还是嗡嗡嗡的。
隔着一堆杯盘碗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左光书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凤云鹤是在观察左光书听了这个借口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说辞,是他跟唐凌商议几次之后,拿出来的一个最合适的借口。
凤云鹤一开始就打算拿凤随的八字来说事儿。但八字不合适公主,不一定就不适合别的小娘子。万一官家再给他们指一个别家的贵女呢?满朝文武拖出来算一算,谁家里还没有几个未曾婚配的小娘子?
一旦官家开口,不管这人选凤家乐意不乐意,都不好明着拒绝——但凡凤家有一丁点儿不乐意的意思透出去,那就是明着得罪人了。
再说凤随也表达了自己对司空的钟情之意,凤云鹤索性拿这个来做文章,就说他的八字不适合娶妻。
至于官家会不会给凤随赐婚谁家的小郎君……
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像样的人家,谁会拿自己家里的小郎君去嫁人呢?传出去,一个家族的名声都会受影响。真愿意做这种事的人家,估计也都是想攀附镇北王府的不入流的小世家,凤家也看不上。
毕竟凤随的家世品貌在那里摆着,也不是谁说想嫁就能嫁的。
这样一来,对凤随的婚事有想法的人家,估计就能消停一阵子了。
凤随也被他老爹这神来一笔给惊住了。
他知道凤云鹤并不愿意与西京城的这些权贵们联姻,他大哥的婚事定的就是北境普通官员家里的小娘子,到了他这里,凤家权势更盛,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也更加复杂,他的婚事也就更加……不好推脱了。
他也一直在想,如果官家直接下旨赐婚,他要怎么办——为了表示对凤家的信重,这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真到那时,他跳出来说他喜欢哪一个,不喜欢哪一个,都毫无用处,没人会听他说这种话的。
还好他老爹直接在试探口风的环节,就把这个苗头给掐死了。
凤随简直惊喜交加。但当着左光书的面儿,他又不好露出形迹,让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好板着脸,装出一副端庄持重的样子,假装他们所说的一切,他早就知道,而且也并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凤云鹤留意他的举动,见他这个素来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竟然罕见地端着杯子喝起茶来,而且喝完一盏又让人送了一盏上来,还特意交代要凉茶,就好像心里着了火,要用这一盏一盏的凉水去灭火一样,就知道他心里并不像表面这般毫无波澜。
臭小子。
凤云鹤有些好笑的想,这可如了他的愿了。
什么妻位上要放一个男子,这种瞎话完全就是为了给凤家竖起一面挡箭牌才编出来的。但在知道了司空的真实身份之后,凤云鹤也生出了一种冥冥中自有天意的感慨来。
不管司空是否与虞道野相认,他都是虞家的后代,身上还流着皇室的血脉,凤云鹤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太过怠慢他。
何况司空自己也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他胸襟才华一样不缺,凤家的火器研究也离不开他——这样的人才,他们巴不得跟祖宗似的供起来。
但这个时候,凤云鹤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知道凤随的心意时,那种不想接受、却又心疼这个孩子受过的苦楚,不得不忍痛答应他的那种为难。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地之感,仿佛一切都在冥冥中早有注定。
凤云鹤在短短几息之间,已将凤随如何在他面前表白心意,到后来他和闫氏如何旁敲侧击的了解司空,再到如今从旁协助司空搞事情的种种经历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其实还是比较能理解凤随为什么会对司空的钟情的。抛开司空本身的能力和外在条件不谈,他们两个人是可以一起上阵杀敌的战友,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着共同的理想。他们是手足,是同袍,却比普通的手足与同袍有着更深的了解与羁绊。
而那种养在深闺、对家国大事全然不了解的软绵绵的小娘子,大约是无法打动凤随的。
有些人大约是不需要他的夫人来了解他,她只需要站在他的身后,替他生儿育女,打理好家里的日常琐事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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