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端正坐着,后来蜷在了某个角落。
他的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付雨松的话,也不受控制地想到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荡的客厅里只听到得到钟表走动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很轻,但频率有些快。
他埋头在膝盖间,听到自己无助的叹息声。
这种事情又没办法和闻天说,也没办法和任何人说,他怕闻天知道以后会难过,明明每天过量的工作都让他焦头烂额了。
在静默里沉浸许久,再抬起头时有些晕,他突然被手机的震动声吓到,整个人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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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海苑的中途,闻天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做了个深呼吸,从口袋里掏出烟,像是百无聊赖地靠着车门抽了起来。
面前是苏锦以前经常带他来玩的海滩,闻磬偶尔也会一起,一家四口人在海风里散步是很美好的画面。
闻天以前很喜欢闻海风里夹着的咸湿气味,现在却不怎么敢闻,也不太喜欢来海边。
他想起刚刚结束的和闻磬的谈话,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不要和任家作对,也不要不理自己的弟弟。
要不是提前被告知越晟当前尴尬的处境,闻天差点以为闻磬要弄出父慈子孝的合家欢架势来。
一根烟没抽完,闻天把剩下的半截随意捻灭,扔掉之后驱车离开。
等待红灯间隙,他像是无意识地偏头朝自己的手机看,没有新来电或者微信提醒。
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回到家时他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啜泣声,很轻,很小心翼翼地哭,走近,才看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看到自己时慌忙转头擦了擦通红的眼睛,说“你回来啦”的时候声音还带着哭腔。
闻天心中的不耐烦倒是没有以前那么多,也可能是觉得对方可怜,走过去把人环抱住,拇指抹了抹他的眼睛,问:“怎么哭了?”
“没……没事,”江逢心吸了吸鼻子,说,“我想家了,闻天,我明天回泰和一趟,给你做完早饭之后就走。”
闻天这才想起,吃江逢心给他准备的各种各样的早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花样很多,有时是小馄饨,有时是肉包和米粥,还有他自己提前做好的点心。
肉包子和馄饨都是他提前包好放到冰箱的,馅儿可能有些咸了,味道也还算可以,闻天记得那天回家,看到江逢心沾了一鼻子面的样子,又蠢又可笑。
他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江逢心立刻摇了摇头,说:“不用不用,应该会很快回来。”他又安慰实际上并不在意的闻天,“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啊。”
“嗯,”闻天扯了张纸巾给他擦白白软软的脸,“那别哭了。”说着亲了下对方眼角,在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江逢心的脸突然就红了,“乱说什么啊……”他从闻天怀里钻出去,猫在被子里,背影小小一团,“我睡了啊。”
闻天没多问,实际上也并不太想问,搂着人安抚性地拍了拍背,等到对方睡熟才起身离开。
周末上午九点半,江逢心坐在车里往外面泰和庄园的大门口看了一眼,定了定神才下车。
江修远提前知道他要来,推门进去的时候佣人们也都在忙着准备饭菜。
“来了,”有些日子没见面的叔叔依旧客气,见人进来也只是抬了抬头,把人叫到了书房,“来了就坐下吧,喝点茶歇一歇。”
设想中的狂风暴雨都没有到来,江逢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尝不出什么什么滋味,悄悄看了看江修远的脸色,似乎与平常无异,一阵沉默后,江逢心主动开口:“叔叔,付雨松的事情……”
后面便说不下去,他等着江修远回应。
而江修远似乎并不在意,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微垂眸阅读手中书籍。
江逢心握着茶杯的手指尖泛白,心里打着鼓,在许久后才听到对方缓缓说:“他几天前确实来过,跟我说对你很有好感,我知道你们以前也是高中的同学,彼此应该都很熟悉。”
江逢心愣了下,早有心理准备却仍然措手不及,慌张摇头:“没有,叔叔,我和他不太熟的。”
面前江修远依旧没有抬眼给他一个眼神,只是随意翻动手中书页。
“这些重要吗?”
“熟不熟,结婚以后都是一样的,我和你婶婶当初也不是两情相悦。”
江修远说完这些,抿了口茶,终于抬眼看面无血色怔愣的江逢心:“付家能带给江家的利益,重要性远远大于你的婚姻,明白吗?”
“我知道你喜欢闻家的少爷,也没管你和他成天厮混在一起的事情,但闻天能给江家带来什么?”
“逢心,你在这里住了十六年,”江修远放下茶杯,“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面对江修远的这番话,江逢心无言以对,且无法反驳。
十六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的衣食住行,几次手术用的钱,甚至许许多多没有计算过的花销,绝大部分来自于江修远。
在回去的路上,他在头脑里疯狂回想自己每一处花销用在了什么地方,给每一年的生活费一个大概的数值,总额加起来,即便不算昂贵的医药费,也要比江逢心本人要贵,贵很多很多。
我今天真滴真滴太困了姐妹们,没仔细改这章,大家先凑合着看,明天我再改下qaq
第28章 (上)
七月末赶上了雨季,天气也是多变得很,从虹市回来外面就下起雨。
“还有多久?”
闻天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下表。
方皓很快回答:“到海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笼着一层灰色,大片的积雨云压得极低,稍微用力去拧一下都能挤出很多的雨水来,在混乱糟杂的雨幕中,外面的车排起长龙。
闻天隔着沾满雨滴的车窗看,没来由地增了些烦闷,说不清是不是因为没有一点停止意思的雨。
他早上就出发去了虹市,从进入加工厂签好合同,到现在回绍市的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收到关于江逢心的任何消息或者未接来电,问了家里的阿姨,江逢心在中午的饭点回来,再没有出去过。
闻天的手指无意识敲击手机屏幕,来缓解自己内心出现的一些躁动和不耐烦。
“闻总,要绕路吗?”方皓看着自家老板称得上阴沉的脸色,自认倒霉,悄悄试探问,“如果您着急回海苑的话。”
“不用。”
江逢心睡了多久,就做了多长时间的梦,梦里追着什么人一直跑,怎么也追不上。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得差不多了。他听到客厅外面的动静,知道是闻天回来,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想起什么后,眼眶一瞬又变得酸胀起来,伴随着推开门的声音,埋在空调被里,偷偷地快速揉了下眼睛。
外面的人进来得有些急,似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门也没有关。
“知道你没睡。”有人坐在了床边,柔软的指腹揉了揉他的耳垂,“心心,把被子掀开,不闷吗。”
“不闷,”江逢心慢慢地说,“好像长针眼了,很难受。”
过了一会儿,闻天又问他:“哭了?”
“……没有啊,”江逢心往他腿边贴了贴,“我没事。”他又说,“今天回来晚了,就没做饭,我们点外卖吃吧。”
闻天沉默着看他,说:“行。”
楼下有新开的餐厅,江逢心也是惦记许久,想等着哪天闻天有空,和他一起去吃,可闻天一直都很忙。
外面风雨大作,室内吊灯暖黄色的光照亮餐厅一角,饭菜蒸腾的热气顺着灯光爬上去,慢慢氤氲扩散,打远看就成了很有人情味的一幅画,那本来冷冰冰的大理石台面被江逢心铺上了一层桌布,格子花纹,中间摆放的干花旁,还有他烤好没来得及吃的小饼干。
算不上整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乱的,可明明带着过暖、过于让人留恋和记忆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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