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闻天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于是他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逢心反应了下,才说:“就偶然认识的。”说了和没说一样。
阮言看出他不太有兴致,便没话找话:“我还以为闻天得找个哪家的千金结婚呢,没想到会这么虎。”他回忆往昔,打开话匣子一样,“我们当时做小组任务,都是他领着,业务能力超强,那帮白人学生都看傻了。还有好多人追他,那时候他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可高冷了。”
说起白人学生,江逢心猛地想起什么,那张照片的背景里也有白种人,像是在国外。
他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充斥的疑虑的紧张感漫上心头,然后顺着血液侵蚀大脑,他感到手脚发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
“在国外啊,”他听见自己问,“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容曜的人?”
第39章
阮言怔怔看他,又低下头组织语言,不知如何开口,心里祈祷着周景焕快来。
没等到周景焕,就看江逢心笑了下,只是勾了下嘴角,低头时的刘海挡住眼睛,看不出表情。
被冻得发红的手指交握着,袖口上好像蹭到了什么东西,灰了一小块。
阮言听到江逢心说:“他们以前在一起过是不是?”那声音让他的心都皱了起来,连忙说,“不……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江逢心抬起头,眼睛稍稍发红,“我没听闻天提过,所以想问你,不过这都不重要,就算在一起过也是过去式,我……我不在乎……”
像是自我安慰,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阮言纠结许久,才说:“也不算吧……或者就是在一起不久就分开了。”
“容曜是他的表弟啦,一到放假就来学找找他待几天,那时候我们都知道他们关系可能……然后他们就分开了,应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我听说容曜还结婚了。”
江逢心点点头,拿湿漉漉的眼神看了眼阮言,看得他心里难受,没来由的。
他又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些啊,反正都过去式了。我看闻天对你还挺好的,这次去动物园,还能买点礼物给他,他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外面风夹着雪呼啸而过,从细小的缝儿里钻进来,划过江逢心露出怔愣又困惑表情的煞白的脸和发抖的指尖,把他迟缓跳动的心脏上割出鲜血淋漓的口子。
到酒店的途中出租车还遇到些故障抛锚,闻天把钱结了,干脆走了回去,找到了压在书下面的车票,他拿起时忽然想起江逢心的话,也忽然反应过来早上的车票好像是江逢心递给他的。
江逢心自从来这里一直都兴致不高,可能是因为胃痛,但闻天没多想,也知道他向来都马马虎虎的性格,在原地站了会儿,摸了下口袋里的东西,临走时还从行李箱拿了两幅手套。
到了地铁站的时候他看到江逢心低头坐着,手里拿着杯热水,对面坐着阮言和周景焕。
“走吧。”他把手放在江逢心脖颈,冻得对方一哆嗦,抬起头来看他,眼圈和鼻头都很红,看上去很可怜。
“怎么了?”闻天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抹了下他眼下,“不舒服?”
“啊,可能太冷了。”阮言笑说,“我们走吧,耽误不少时间了。”
在去动物园的过程中,江逢心有些走神,一直看着旁边,留给闻天一个后脑勺来,也很少说话,闻天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
是那次双十一,他们闹别扭,之后江逢心和他赌气,买了好多东西,很多都还是给他买的,手套也是情侣的,很幼稚的图案。
如果是以前,江逢心会很乐意地伸出手的。
现在江逢心有些抗拒,在闻天要给他戴上时没有动作,低头看着鞋面。
闻天看他一眼,发现他鼻头还是很红,睫毛有些湿。
“别在外面闹。听话,你不是要看小企鹅吗?”
江逢心听到这话就抬头看他,眼睛上蒙着层水雾,看起来很难过,张开的嘴唇总是像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是我不好,一会儿给你买牛乳茶喝,开心点。”
他总是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江逢心,一开始让人觉得幸福,也可能是因为江逢心缺少父爱。
可当他慢慢揭开那层遮羞布,才发现是被哄是因为自己和小孩子一样傻,幼稚,一次一次被爱情冲昏头脑。
动物园分了几个园区,可以看海豹、河马、北极熊企鹅等等,而距离企鹅游行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几个人商量先去吃午饭,然后看北极熊,问江逢心时,他说都可以。
可吃饭时也吃不下什么,闻天给他夹菜,他皱着眉把碗拿走,身体稍稍背过去。
闻天不明白发生什么。
他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优势,江逢心从来都顺着他,而今天再三反常的行为让他觉得烦躁,早上的经历不顺,天气不好,种种原因让他懒得去哄人,毕竟他自认为什么也没做错。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雪停了,白茫茫一片,雪地被行人踩得很实,走在上面大概会打滑。
几个人从餐厅出来,阮言和男友走在前面,闻天走在中间,沉着脸,他身后跟着慢吞吞的江逢心。
闻天很高,即使穿着很厚的上衣,包裹在裤子里的腿依旧很长,迈的步子也比江逢心要大,但未曾减慢速度等待。
他知道江逢心在闹别扭,也并不打算陪他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无聊游戏,也不会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路过北极熊,海豹和很多动物时,每个人都驻足观看,笑声显得很刺耳,江逢心像个没人要的孩子,跟在后面时眼眶不住发酸。
企鹅游行开始了。
所有的游客都要站在红线外,江逢心是最后一个站过去的,笨拙的步子落到闻天的余光里,他扫了一眼,就回过头去。
那群企鹅走路摇摇晃晃,看着很傻。
似乎是对路线很熟悉了,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让游客拍照,然后继续走。
闻天又往旁边看了一眼,江逢心也在看企鹅,眼神茫然,看着比企鹅还傻,但执拗地不肯走过来。
等企鹅走得越来越远,人群跟着往前走,江逢心的身影很快被淹没,闻天一边走一边不住回头,皱着眉头,却没停下脚步。
过了会儿,前面的阮言回头,伸着脖子看了看,然后对闻天说:“小江呢?”
“不知道。”闻天语气很冷,像是在赌气。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阮言反问他,“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
“他先闹的,怪我吗?”闻天冷冷道,语气重了些,说罢无视一脸愤愤不平的阮言,打算往前走,忽然听到后面惊呼声,他愣住,回头,看到米色棉服包裹着的人像是被什么撞到,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其实因为雪和很厚的棉服,江逢心摔得并不太痛,可他看到闻天的脸,看到他朝自己走来时,忽然想到之前吵架也是这样,闻天不理他,几天都不回他的消息,哄了一两句发现没用后干脆就随他去,并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冷漠会成夜失眠,或者他本来就不健康的身体。
但这一切,闻天给他用根本不值钱的硬纸箱做了个帆船就被他抛之脑后,江逢心重新审视那次,被事实割痛血流不止,直不起腰,痛感传达每根神经。
大概有些事情是没有改变过的,譬如他的傻,也譬如闻天自始至终的感情。
闻天朝他走来的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忽然又想到了最初,他和闻天刚认识的时候,想到他喝醉酒时无意识喊出的名字,想到油画般浓烈的色彩。
他忽然感觉眼前渐渐模糊,等到闻天终于过来时,还是别扭地蜷缩在雪地里,衣服被雪水浸湿。
“起来。”闻天说。
江逢心没动。
闻天和上次一样俯下身打算把他拎起来,江逢心一把打开,那双发红的眼睛瞪着他:“不要你管!”
然后从地上艰难爬起来,走路的姿势还很别扭。
他一瘸一拐地走,一点一点拉开和闻天的距离,只想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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