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过一个像样的蜜月旅行。
江逢心喝了他的助理带来的许多食物里唯一的粥,又从餐厅买了小饼和一块拿破仑。
期间闻天说了很多话,直到他听到江逢心那边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最后是沉闷声响。
“怎么了?”
“没事”江逢心说,“扔东西。”
“什么东西?动静很大。”
“今天的饭。”
闻天便不说话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江逢心听上去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耐心,只说,“别再做这些了。
“我说过了很多次,也觉得自己说得更清楚了。”
闻天依旧没有说话。
揭开表面,他们之间也只剩下持久的沉默。
“也别打电话来了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江逢心说。
那天的通话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江逢心记得不甚清楚,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闻天也都没有再打过电话。
直到大约五天后,闻天突然出现在江逢心的楼下,穿着和之前相差不大,只是没有打理头发,也没打领结,额发被风吹散,偶尔低头看表,站在原地等着谁。
隔着不远的距离,江逢心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逢心在那时想了下要不要绕路走,可无论如何也要经过楼门,无路可退。
停顿的短短数秒,闻天就看到他,并朝他走了过来。
走近他时,江逢心才发现对方没有刮胡子,眼中有不明显的红血丝。
“本来想去公司接你,机场那条路封了,绕路过去以后你也快下班了。”
对于闻天的自我感动,江逢心回以“嗯”的一声,并说:“不早了,回去吧。”
自始至终,江逢心的视线在闻天的脸上只是短暂停留,而后便上楼了。
身后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江逢心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大约在三楼时,他停了下来,调整呼吸,手不自觉放在胸口。
身后一直有道视线,大约半分钟后,江逢心刚直起腰,就被突然拦腰抱了起来,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命令闻天:“放我下来!”
闻天不说话,自顾自抱他上楼。
江逢心比闻天矮很多,身量也轻,闻天抱他时动作熟练,脚步也很稳。
拥抱比性来得更加暧昧,江逢心一直低着头,闻天放他下来时他便飞速转过脸,昏暗灯光下能看到蒙着一层明显水雾的眼睛。
江逢心的钥匙插了好久才插进钥匙孔中,忽然不自觉的地吸了下鼻子。
刚要进去就被闻天拉住,他抬头,通红的眼睛看向闻天。
“我有事情和你说。”
“就在这说吧。”
“进去说吧,”闻天说,“会吵到对门。”
“对门还没有搬过来,”江逢心又重复一遍,“就在这里说。”
楼道里的灯只亮了一会儿,江逢心打开了客厅的灯,照亮了一半黑暗的楼道。
“我找人查了何平。”
江逢心怔住,表情接近错愕,似乎不敢相信闻天竟然坦荡和他谈及此事,而后又感到闻天对自己带来的胁迫感:”他只是个帮我开药的医生,你怎么能……”他把门关小了些,也往后退,“你才见过他几次!”
“我没对他做什么,”闻天一只手撑住门,阻止自己被关在门外,“你吃的是什么?心心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我不会查?”
江逢心怔怔看着面前似乎在极力隐忍住什么的男人,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他也终于意识到闻天所说的“查”是“查”了什么。
只是他一直傻,闻天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下一刻他落荒而逃般要关上门,又被闻天撑住,江逢心红着一双眼睛呵斥闻天:“你走!”
闻天突然加大了力气,一把推开了门进来,而后反手关上了门。
“我走,”他步步紧逼,“我走了以后,让你像以前一样,被叶知柏逼得无处可去,让你甚至没办法做一个简单的手术,无药可用,只能等死吗?”
闻天的声音在不大的客厅里回荡,如果不是看见他赤红的,甚至微带湿润的双眼,悔恨掺半的灰败脸色,江逢心不会认为闻天有多余的对自己的感情。
他没有说话,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更多的是他认为现在没办法清晰表达心中所想。
他只想不用再面对闻天。
“我不会和叶知桐结婚,”闻天握住江逢心的手腕,克制隐忍,眼神认真,总是令人着迷又容易相信,“跟我回去,或者我们现在去国外,心心。”
江逢心的眼泪沉甸甸掉下来,鼻头随之变红,可仍然倔强摇头,试图用力将手腕拔出。
可闻天的力气那么大,轻易就把人牢扣于怀中。
“我什么都不求,你想恨我就一直恨下去吧,”退至一万步,闻天咬紧了牙关,呼吸沉重,感受到肩膀的湿润时,心痛如绞,“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最近三次有些忙所以更得很慢,抱歉啊大家
第55章
“知道所有的事情又能怎么样?”
江逢心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正如从前的许多次。
别人同情他的境遇,或者叹息,或者说他软弱,他总是回答这句话。
不论是过去或者现在,称得上并没有好运光顾的江逢心只能逼迫自己将目光至于当下,有过短暂的一段时光憧憬未来,很快却幻灭成泡影。
原本贪生怕死的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在得知所有真相前,他在某个急诊室里长眠也许才是最适合的结局。
为什么一次次被救回来,却要面临一次比一次更难的境遇?
江逢心在高烧不退时,和同他一起被困在郊区医院的霍庭予很少见地抱怨:“我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啊?”
对那段时间的印象,只有高烧,心脏绞痛,呼吸困难和出现在眼前的手术室里惨白的灯光。
他轻易不敢回头看。
以胸闷为借口让闻天放开自己,江逢心坐在沙放上蜷缩成小小一团。
闻天在他身旁坐下,江逢心便往旁边挪了挪。
“我就在这,不靠近。”闻天言行一致。
“我那时始终并不相信你能一个人离开医院,离开绍市,”他继续说,“查不到任何线索,总好像在某个环节被人生生掐断。”
两年,但那种苦寻无果的慌张无措,那种他自从母亲和兄长离世之后再没有过的悔恨交错的窒息感犹在。
“那段时间我不敢声张。”
怕江逢心被找到,也怕永远找不到。
“没有人告诉过我叶知柏来过中心医院看你,所有都守口如瓶。”
关于叶知柏到底说了什么,江逢心已经不太能记清楚,或许对方提出的条件并不平等,但江逢心一心只想离开,就盲目地服从了叶知柏的安排。
霍庭予被牵扯其中也只是意外。
“叶知柏新官上任,那时不敢轻易动你,一边又要利用闻家,所以也不会把你交给检察院。”
闻天替江逢心理清了一切错综复杂的脉络。
江逢心蜷缩着,不说话。
叶知柏的手段从来滴水不漏,过于迟钝的江逢心直到发现来了南市却无药可医之时才明白叶知柏的目的,对方大概只是想耗他的命。
现在,叶知柏也在等着某一天到来,并且信心满满。
“你和叶小姐结婚,对我们都好。”
江逢心不痛不痒地说,又立刻得到了闻天的拒绝:“不可能。”
于是他回过头看他。
闻天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谈论过多,只是说:“我说过不会和她结婚。”
周围环境的安静让他听到江逢心很无奈的叹息声,间或哽咽,最后终于艰难地开口:“放过我吧……”
闻天在知道了江逢心刻意隐瞒的那两年,人刚走的那时候,他以为对于江逢心来说只是解脱,而这之前所有尖锐的矛盾都因为江逢心看似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结束,可闻天除了暴怒之外,更怕他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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