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声利落的枪响, 训练场内的智能模拟人工靶子一个接着一个唰唰地倒下。
训练场内,许暮的身影在起此彼伏着又旋转着的障碍物上翻越,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即使需要高速移动,但许暮开枪的速度和角度都丝毫不乱,甚至没有一点停顿。
场地内有模拟风向风速等自然环境,许暮也完全不会被干涉,一双眼中闪着沉静的光, 早已计算好自然风对子弹的影响。
江黎看见许暮在地上翻身滚过后, 侧身拧腰用极强的核心力量使他能在一瞬间立刻蹬地站起, 而手中持着的枪支在腰间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枪口火光一闪, 三枪点射已经扫荡而出, 对应场上原处三个靶子应声而碎。
许暮剑眉沉着, 从已经升高而旁边同时有障碍物挤过来的阶梯上一跃而下, 稳稳落在旋转的台阶上,单手持枪,另一手从腰侧飞速取出一个新的弹夹。
江黎微微眯眼, 他正计算着许暮的射击次数, 知道许暮的弹夹内还剩余一颗子弹。
他看见许暮单手将新弹夹定过枪身的卡隼, 手腕迅速一抖,空弹夹就迅速弹飞出去,摔落到地上,电光石火的一瞬, 许暮已顺势将新弹夹用掌心用力顶上,保持着继续射击的状态,瞄准了下一个模拟人形靶, 最后一颗子弹已在枪膛中,不需要重新上膛,火力不间断,子弹下一瞬就随着枪响飞出,精准命中。
“呯!”
……
“呯。”
有那么一瞬间,子弹击出的枪响声,和江黎心脏的跳动声,在那时完全重合,同频共振中,他感觉到胸腔嗡鸣。
江黎原本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上,却不自觉站直了。
训练场上的冷光灯打在许暮脸上,大钦查官面庞线条分明,眉骨硬挺,鼻梁高耸,被光线切割后,阴影打在侧颜上,更显得面容深邃。这种强度的训练对他而言不过寻常,剧烈运动到现在,也没有出一滴汗。
很奇怪,江黎挪不开眼。
不只是单纯地对许暮的脸和身体感兴趣了,好像多了点什么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郁结在胸腔中,左冲右撞,找不到疏通的路径,一直闷在胸口,总让江黎想站得更直一点,然后大口大口喘气。
江黎下意识伸出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
砰砰。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和场上的枪响声混杂在一起。
正混乱间,忽然听见一声招呼。
“江哥?你在这呢!”
江黎瞬间松了一口气,立刻找到了理由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像是撕掉一张实在做不出的题目,逃避有用,江黎觉得,也不可耻。
他挂上嘴角的笑,转头,看见白严辉脖颈上挂着一条白毛巾,一边用毛巾擦着顺着脸颊和脖子淌下来的汗,一边打着招呼向他走过来。
白严辉走到江黎身边,看了眼训练场:“江哥,你在看许哥训练呢?”
“嗯。”江黎点头。
白严辉知道许暮之前的战绩,这会儿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击杀数和所用时间,忽然倒抽一口凉气:“我靠,许哥这次速度更快了,又要破他上次的记录了!”
“破纪录?”江黎眉梢微微一挑。
“是啊,这个训练场里所有的项目,现在最高的记录都是许哥一个人干出来的,简直太厉害……”白严辉语气中全是崇拜的意味,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刚来的时候是个刺头,谁都不服,各种找事,横得跟个什么似的,跟许哥在场地内比试过几次之后,被许哥打的心服口服,就学乖了,哈哈……”
江黎看着许暮在场地内的身影,像一道银灰色的闪电,动作干净利落,沉稳有力,带着势如破竹般凌厉的气势。
江黎轻咬住下唇,没留神用了些力,唇上立刻洇出血丝来,在唇齿间绽放开一抹殷红,细密的痛立刻传入大脑中。
他用舌尖一卷,将血迹抹去,口腔内蔓延开铁锈的味道。
江黎看得心痒痒的,忽然也有点想跟许暮比一比。
上次在西斯特的江边的战斗,因为手提箱爆炸而中断,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自那之后江黎任何一次任务,江黎都感觉完成得过于轻易,全然没有了那次行动路线被完美勘破,从三百多层高的楼顶沿着大楼外侧的玻璃盘旋俯冲而下的刺激感。
那时江黎能清晰地感受到厉风打在脸颊上,切割着皮肤,生疼,迎面扑来的气压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的心脏因为肾上腺素急剧升高,在胸腔中剧烈且凌乱地跳动。
疯狂、魂燃一线。
而江黎却想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他痴迷这种危险,心脏从一片死寂中死灰复燃,跳得激烈、
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基因让他失去了对于危险的敬畏,而只有这种能够直面死亡的威胁,才能让江黎真正感受到他是在活着的,若有一不小心失足,三百层楼,应该会一下子死透吧?再也不用看着自己的血肉如同怪物一般扭曲蠕动着迅速愈合。
他疯狂,他找死,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在感受生命。
而在他身后,同样有那么一个人,和他一起,疯狂地、畅快地,在极限中求生,感受胸腔中那种几欲爆炸的心跳声。
许暮又是为什么?
他们如此的势均力敌,就好像板块运动中,两个几乎同样高耸的山峰,命定的敌对让他们不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碰撞过后,却恍然发觉,两座山峰已经完全地因为激烈的对撞而砸得浑然一体,你的土壤中有我的碎石,我的植被中藏着你的碎叶,再也无法安然无恙地抽离彼此在对方身上留下过的痕迹。
脑子里又开始乱糟糟的了。
江黎甩了甩脑袋,吐了口气,觉得还是跟许暮打一架,打一架之后脑子里就干净了。
白严辉在他旁边激动地看着显示屏上几乎一秒一蹦的数字,击杀数量迅速上升,比计时器跳动地还快,看得出神,甚至忘记擦汗,连汗珠落进眼睛里都不舍得眨眼,还在在止不住地喝彩:“漂亮,一枪两个!帅呆了!”
“诶诶,江哥,你有没有发现许哥今天好像换风格了?”白严辉自己看还不过瘾,还用胳膊肘拐江黎。
江黎灵巧地躲开白严辉的肘击,问:“以前是什么样的?”
对于许暮的事情,江黎还是有兴趣多了解一点的。
“以前啊,许哥就是怎么简单快捷怎么来,就是稳中求进的感觉,绝对不会搞这种刁钻的角度。”白严辉揣摩着说,“今天总感觉……怎么说……就是更华丽?感觉许哥像是在炫技一样。”
江黎:“?”
江黎听得头顶冒了个问号。
这时,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场地内,最后一个模拟人形的活动靶应声被击倒,显示屏上的计时器戛然停止跳动,停在了二十九分十一秒的数字上。
破了新的记录,比原来许暮留下的三十分零四秒的记录要短上快一分钟。
白严辉兴奋地蹦高,比自己破了记录还要激动,疯狂地拍着江黎的胳膊:“你看你看你看——”
江黎:“……”
江黎被吵得耳朵嗡嗡响。
许暮站在场地内已经停止旋转起伏的阶梯上,冷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将枪械收回到腰侧,缓缓向着栏杆这一侧投来一瞥。
帅的没边。
“卧槽——”白严辉惊恐地恍然大悟,“许哥特么的原来在开屏啊!”
江黎:“?”
开什么?许暮又不是孔雀。
白严辉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黎一眼,一副什么都懂了的样子,拍了拍江黎的肩膀,说:“兄弟,你快成功了!加油!”
江黎皱眉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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