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来执外勤的钦查官暂时没有动手,只是警惕地架着枪防备是否有人突然暴起,中间那个钦查官立刻蹲下去拽趴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挣扎着抬起头,求助的目光穿过众人和桌椅,径直往向吧台后,正斜倚着高脚椅,冷着眼、噙着笑,抱臂看向门口的漂亮男人。
求求你。
江黎看见少年翕张的口型,辨别出这三个字。
江黎舌尖轻抵着上颚,他抬手关掉重金属音乐,用指尖拨开酒馆里的白炽灯。
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刺眼的灯光立刻充斥着整个酒馆。
一时变故陡生,门口的钦查官和少年,谁都不敢动。
江黎弯曲食指,不轻不重地用指节敲击桌面,发出些声响。
“诸位。”江黎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门口的闹剧,嗓音散漫,轻笑着开口,“这是做什么呢?”
江黎的声音带着绝对的控场能力,一瞬间,客人们鸦雀无声,持枪的钦查官也没有人动作,少年卸了力一般,软绵绵瘫倒在地板上。
钦查官认出了江黎。
中间的那个快步上前:“江顾问。”
江黎抬起手,掌心朝外,制止了他进一步的言论,绸质的长袖沿着手腕滑落,露出带着重金属风的铜色手链,缀在看似纤细的腕骨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早就辞职了。”江黎嗤笑,“还是叫我江老板更好听些。”
“呃……”那名钦查官要套近乎的话一瞬间被噎住了。
“DAWN酒馆里禁止闹事。”
江黎抬手将高脚椅椅背上的外套松松垮垮披在肩上,抬腿走出吧台,走到门边,将眉一挑。
“说说吧,你们在我的地盘干什么呢?”
另一个钦查官接上了话:“江老板,是这样,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发现这个孩子没有上城区的身份磁卡,便准备按规制驱逐,却一个没注意,让他跑到这儿来,无意冒犯,我们立刻就把这个人带走。”
“我不!”少年立刻用哭腔喊,“我们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里,你凭什么把我们从我们家里赶走!”
这话道出了绝大部分黑街居民的心声,立刻引发了周围卡座的客人的共鸣,有人在人群里吼了一声。
“就是!”
“是啊,凭什么?”
“你们是钦天监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瞬间像是一碗水溅进油锅里,直接爆沸。
江黎微微皱眉,他抬起手,啧了一声:“闭嘴,吵。”
声音不大,却立刻让周围的客人纷纷噤声。
江黎一双狐狸眼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愈发有攻击性,他目光扫视一圈,盯着一个客人,有些烦躁:“那边那个一脸蠢相的,把你嘴里的烟给我掐了。”
他伤都好了多久了,许暮不仅不肯把烟还给他,还接着每天来给他送饭的功夫,把他住处的烟都没收了个干干净净,简直就是得寸进尺管着他,无孔不入他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他现在全身上下就剩下个点酒用的打火机。
他本来就看不惯在孩子面前抽烟的人,而现在,看见抽烟的就烦,就想骂人。
江老板调酒的时候优雅漂亮,不调酒的时候,目光像看垃圾一样看他们,攻击性强得没边儿,嘴巴也毒。
整个人劲儿劲儿的,非常带感,也正因如此,才让人更加疯狂。
那个正抽烟的客人左右环顾,却见锋利漂亮的大美人直勾勾盯着他,一时间嘴巴一松,叼着的烟就掉了下来,烫到了他的手,痛得他嗷了一声。
江黎冷笑一声,说:“以后酒馆里禁烟。”
他被强制戒烟,别人也别想好活。
环顾四周,见客人们都老老实实将手里的烟熄灭,江黎才将目光轻飘飘落在那少年和钦查官身上,说:“我不管你们什么恩怨什么任务,但是只有一点,别在我的酒馆里动手,也别闹事,耽误我生意,这是原则。”
说完,江黎直接转身,不准备管了。
“……好。”那个钦查官抹了把头顶不存在的冷汗。
总感觉,在DAWN酒馆里,这个江黎,和他们之前在钦查处熟悉的那个,总言笑晏晏躲在他们许队长身后装委屈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样子,现在的江黎像是被解开了什么封印,没人拴着,压迫感太强,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们不会选择得罪江黎,毕竟,他们手里的黑街地图,和势力分布情报,全都来源于江黎。
于是那个钦查官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劝少年:“孩子啊,我们又不是要杀你,就只是送你回该去的地方,跑这么快干什么啊?摔了好几跤还给自己弄一身伤。”
少年立刻嚷嚷:“你们要把我送到下城区,我才不要去!”
另一个钦查官也劝,抬手去扳少年的肩膀:“你没上城区身份磁卡,只能回下城区。你别害怕,你只要遵守制度,我们不会伤害你,来,咱先出去,别耽误别人做生意。”
“啊啊啊钦查官要打人啊!”少年立刻机警地抱住一张椅子大喊。
他们都知道,DAWN酒馆有一条原则,就是任何人不准在江老板的地盘动手,哪怕是推搡都不行,之前有人不管不顾在酒馆里闹事,被江老板指挥着人直接扔了出去,还有色胆包天想对江老板动手的,不仅当天被丢了出去,第二天,就直接横尸街头,死状凄惨,鲜血淋漓。
几次之后,就没人敢在DAWN酒馆里放肆了。
于是,不能再酒馆里动手,成了整个黑街人的共识,不少惹了一身祸和仇家的,会来酒馆里避难。
江黎不管来得是什么人,在他的酒馆,就要遵守他的规矩,但只要踏出酒馆一步,在大门外杀得如何血流成河,他都不管。
所以这个少年看着满头是血惨兮兮的样子,但却鬼灵精着呢,在酒馆里,钦查官不会对他动手,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江黎不禁多看了这个少年一眼。
够聪明,拿他当保护伞。
门口就这样僵持住了,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是白炽灯依旧亮着,音乐还没重新接上,江黎也没重新开始调酒,周围的客人有些不满意了,开始催促钦查官滚蛋,但钦查官都是些认死理的犟种,梗着脖子不肯离开。
直到卫含明匆匆赶来。
“江黎。”
江黎挑眉看过去:“哦,卫钦查……或者现在该尊称一句,卫队长。”
卫含明脸上的疲意很重,深深皱着眉,在黑街行动的这些天让她心力憔悴,她不愿意暴力镇压,但是黑街的居民一点也不配合,这边的进度卡着,卞印江又在时刻施压,她不得不动手,有时开了枪,极致的痛苦撕扯着她。
“这孩子……”卫含明疲惫地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少年。
江黎耸耸肩,作壁上观:“你们自己研究,我不管。”
“但卫队长,提醒一句,别在我的地盘闹事。”
卫含明抬头看向江黎,江黎似笑非笑,笔直注视回去。
三秒后,卫含明收回视线,一挥手:“所有人,走。”
“这……”几个钦查官面面相觑,“卫队长,那这孩子……”
“得过且过吧,”卫含明用指节抵着太阳穴,“今天收队,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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