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
看着大钦查官正要抽出纸巾将拇指上的可可擦掉,江黎忽然伸出手,钳住许暮的手腕,向自己眼前一拽,对上大钦查官愣怔的眼神,微微一笑,故意伸出舌尖,缓缓低头,用舌尖将那一抹甜渍卷去。
温软濡湿的舌尖略过指腹,连带着激起一片细密的电流,顺着神经,嗖地横穿而上,噼里啪啦在脑内炸开。
即使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许暮仍然觉得,这一瞬间细微的小动作,即使是江黎故意的使坏,也能让他心神震颤,填了满腔的欢欣,几乎忍不住想要将人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目睹全程的宣子愉:“……”
最近大抵是熬夜秃头了,总感觉头上投点锃明瓦亮。
“江老板,暗室比较隐秘,只能带你一个人进去看,”宣子愉说,“这位许钦查官,不能入内。”
笑话,那里面全是罪证,要是让大钦查官看见了,那不是妥妥把自己洗干净了往审判台上送么?
江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倒都无所谓,毕竟已经威胁过宣子愉一次了,也该适可而止,如果再要坚持带着许暮一起,把这个看似圆润没脾气的小墨镜惹急了,也没必要。
“行。”江黎松了手,对宣子愉说,“走吧。”
宣子愉领着江黎拐过一个堆满了各种枪械的架子,推开一道门,来到暗室,暗室里是满满当当的资料簿。
“喏,从这到这,这些是从他们来找我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我的交易送货清单,你自己找吧。”
江黎随手从架子上取下账簿,翻开,指尖点在部分被机油污染的纸面上,一行一行,飞速阅读。
他少年时经过严苛的杀手训练,短时间内筛选、读取大量的资料并记住,是其中一个必备的技能。
“那你看吧,我先出去,这屋子太闷了。”说完,宣子愉就退了出去。
暗室外,许暮听见声响,抬头,看到只有宣子愉一个出来,面色冷下来:“江黎呢?”
“别担心,许钦查。”宣子愉嬉皮笑脸地拉开椅子,坐在许暮旁边,“江老板在暗室里查资料呢,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整个和黑街,我们这些人都死光了,江老板都不会出事。我认识他……我算算……有十七年了,江老板就算受了再重的伤,都能挺的过来,这么多年这么多场大大小小的任务,危险的安全的,什么都干,依旧好好活到了现在。小时候那么瘦弱的一个,现在也健健康康的。”
许暮心里一紧,如炬的目光盯向宣子愉。
宣子愉在对他说江黎以前的生活。
“你继续说。”许暮开口,“小时候,他怎么了?”
大钦查官的气场太强,宣子愉下意识就准备继续说下去,嘴都张开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愣住,指了指自己,脑袋顶上冒出一个问号。
再看许暮,一副认真的神情,似乎根本没觉得哪里不对。
行吧。
宣子愉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暮:“我第一次见他,他才六岁,身上全是伤,一身血,还有枪伤,伤口汩汩冒着血呢,即使那样,也没倒下,手里拎了个锄头,刚把几个试图抢劫他的混混脚筋铲断。一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过来咬死我。”
许暮听着,心都微微揪起来,端正地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一点点握紧,将裤子的布料揉皱。
“还要听吗?”宣子愉问。
“你说。”许暮遏制住声音里的细微震颤,声音依旧平稳沉静。
“我没那好心救人,但架不住他当时杀疯了一样,要来弄死我,我还真打不过他……咳,被一个六岁的疯孩子抢走了身上的吃的,疯孩子就一瘸一拐钻进角落里不见了。”
“本来我都以为他活不了了,后来一段时间再见的时候,是冬天,我都怀疑我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摸到了灰河的地下管道,手里抓着撕扯了一半的变异老鼠,站在我这间武器铺子门口。我俩谁都没打扰谁,他会来我这院子里避个风什么的,黑街的冬天能冻死人,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活人很快就会被吹散那几股活气。”
“那个冬天总碰见,就搭上话了……许钦查,你说什么?我问没问他的身世?缘由?我当然不知道。拜托,谁会去问这些。黑街里每一个孩子都有悲惨的身世,一个比一个惨,没必要问,大家都差不多。”
“冬天一过,他从下水管道出去了。自那之后很久我都没见过他。后来才听说,他被渊里面培养杀手的祁东看上了,收作养子,严加训练,想要把他培养成最顶尖的杀手。”
“祁东也会在我这里购买武器物资,我知道这个人,心狠手辣,培养杀手的手段残忍的很,简直不把孩子当人看,丢进全是狼蛇毒虫还有各种变异种的洞窟里面,就让被培养的杀手在里面厮杀,能活下来的,才会被带上去给口饭吃。”
“我虽然不喜欢祁东这个人,但是他眼光毒辣,还是值得称赞的,他说江老板只需要十年时间的训练,就会成为无论是上城区、下城区还是黑街,整个世界最顶尖的杀手。”
“而事实比他预料的还要早,江老板发起疯来不要命,做起任务来,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把任务目标弄死。祁东对他很满意,让他接手了很多的工作,其中有一条,就是来我这里订购枪支弹药。”
“我也逐渐意识到,江老板正在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把祁东架空了。”
宣子愉说到这,仔细观察许钦查的申请,说:“你知道吗?我当初一见江黎,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屈居于人下的人,也绝对不是能轻易交心的人。江老板这个人即使是将死之前,也会冷笑着嘲讽世间一切都是傻逼。”
许暮的手指骤然收紧又迅速摊开,整齐的裤子布料被他拧出一片褶皱。
梦魇重新涌入脑海,上辈子泼天的大雪里,江黎心脏中弹,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从审判台上笔直地坠落。
许暮记得,自己只堪堪捉住了吊坠的一角。
视野里,江黎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拥抱迎接那一场属于他自己的,绚烂的死亡。
第46章 面具
“许钦查?”
宣子愉仔仔细细地盯着许暮的表情, 却没从中看出半分破绽,大钦查官仍然冷着一张脸,剑眉星目, 双眼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嗯?”许暮松开手指,在桌子的遮掩下,不动声色地将将膝盖处裤子的布料抹平,然后抬眼, 淡淡瞥向对面。
圆桌对面, 宣子愉视线落在他别枪的腰间, 时刻警惕着,盯着他的动作:“你接近江老板, 有什么目的?”
暗流涌动, 这个看似油嘴滑舌点头哈腰的武器铺老板的问题中暗藏玄机, 许暮周身气压低沉, 他坐姿笔直,自内而外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气势,压迫感十足。
“这次是我请求他做黑街的向导。”许暮淡淡望着宣子愉, “江黎在帮我的忙,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说江老板今天来我这是为了帮你的忙?”
许暮淡淡点头:“是的。”
宣子愉藏在墨镜后的小眼睛一闪, 目光审视地看着坐在圆桌对面,坚毅挺拔处惊不乱的男人,静默两秒之后,随即立刻换了副脸色, 谄媚讨好地笑笑:“许钦查,别紧张,我就是关心一下江老板的情感生活, 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江老板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呢。而且黑街这么乱,江老板这么强悍又这么漂亮,无数人费尽心机勾引,江老板都无动于衷,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江老板产生欲望的人。许钦查,你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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