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扶砚开口的同一时刻,江黎和许暮冲过了连廊,冲进3'-5'大楼的平台上。
“暮哥!扶砚叔叔说好了!”
许暮当机立断按下耳麦,在全频通讯中,下达了最终指令。
“立即引爆!”
每一层,负责爆破的钦查官在接受到命令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点燃手中引线,飞身后撤。
轰!轰隆——!
一连串精准的爆炸声响起,火光炸裂在连廊与两栋楼的承接点,钢结构发出刺耳轰鸣,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冲天的烟尘中,巨大的连廊彻底断裂,混凝土块如雨般坠落,砸向地面。
连廊率先炸毁,砸在蜿蜒的楼体上,撞出巨大的震颤,两栋楼的结构在这一刻彻底分开。
下一瞬,所有人看见,对面那栋大楼上,蔓延出如蛛网一般的裂痕,一寸寸迸开,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江黎在这一刻陡然回头,他双目通红,眼泪从眼眶中不住地滑落,他看见了对面那栋大楼的中间,率先爆发出冲天火光的那间屋子。
扶砚叔叔……
然而下一瞬,江黎的瞳孔陡然收缩!
他看见,在与他他向下望去的视线里,一层楼中,对面的建筑里,有一个墙壁因裂痕而坍塌,在单独隔离出的墙体内,储存着一个营养罐。
罐体的墨绿色的营养液中,静静漂浮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营养液存储温度过低,掩盖了尚未完整成型的婴儿的、微不足道的生命体征,没有被红外成像检测出来!
江黎来不及多想,手环中的钩锁急射而出,卡住大楼的边缘,整个人纵身向下飞出!
许暮刚刚放下怀里救出来的婴儿,刚一回头,就见到身边一道酒红色的残影从眼前飞速闪过,如一道闪电般迅速的背影,已然从他的视线中,冲向对面那栋摇摇欲坠的危楼。
“江黎?!”
被爆破的连廊大块大块从江黎身侧,擦着他的衣摆砸落。
江黎纵身一跃,跳上布满裂痕的地板,就地一滚,迅速冲向那个营养罐。
墙体裹挟着碎石,砸在他的额角,在脸颊上划破一道狭长的血痕。
然而江黎的眼睛里只有眼前的婴儿。
他抬手挡住砸落的碎石,抬起脚一踹,踢倒残墙,从裸露的钢筋中猛地拔出一条,敲破营养罐上下连接的玻璃管。
那婴儿太小了,大概只有五六个月的模样,如果砸碎营养罐,孩子活不了。
砸碎玻璃管,江黎随手扔了钢筋,抄起罐子就往回跑。
喀拉!
大楼开始倾斜,承重柱一根一根碎裂、大片的砖瓦解构,在脚下发出阵阵轰鸣。
江黎踩不稳地面,奔跑中,地板在他的身后塌陷,坠落,身后的楼体已经轰然寸寸崩裂!
江黎死死咬着牙关,舌尖和口腔全被咬碎,浓烈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他拼尽全身所有力气,身体绷紧到了极致,在裂痕蔓延至脚下的前一刻,他冲向已经断裂的连廊边,长臂一甩,钩锁骤然飞向对面仍然坚固的楼宇。
唰——
钩子卡紧楼体缝隙,江黎纵身向回飞去,眼见手臂就要碰到安全稳固的大楼。
然而,就在这一瞬,从头顶倒塌坠下的大片碎石砸在了钩锁的钢丝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绷紧的钢丝猛地一坠,尖锐的断面瞬间割碎钢索。
江黎脸上血色尽失,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一片空白。
速度的方向一瞬间被巨石扭转,指尖距离楼体不过毫厘,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江黎瞬间失重,和碎裂的石块、漫天大雪一起,被重力的牵引瞬间狠狠拽向千米之下的地面!
“江黎!!!”
许暮眼睁睁地看着钢索被割断,也清晰地看见了江黎茫然又错愕的神情。
江黎身上所有的装备都是他亲自穿上的,许暮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断了的唯一一个钩锁,就是江黎在高空中唯一的生路。
这是他第三次亲眼看见江黎在泼天的夜雪中,在他的眼前坠落。
脑中轰地一声,许暮纵身跃下平台,朝着江黎的方向伸出手。
这一次,他绝不能——
激烈的冷风如刀般割在他的面颊,许暮在高楼上纵身一跃。
啪!!!
这一瞬,突破人类的极限,他单手握住江黎的手腕,另一手稳稳卡住身后断裂的连廊。
两个人的重力全部压在他的身上,连廊粗砺的断面瞬间割破许暮的手套和掌心,割上掌骨。
江黎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如深海般沉静坚毅的眼眸。
他的身后,巨大的楼板相互撞击、碾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烟尘冲天而起,火焰在其间席卷。
大楼的碎石掉进深不见底的火焰。
西斯特的大楼,一栋完好无损,表面的涂层材料光滑如镜,另一侧化为齑粉,只剩轰然倒塌的断壁残垣。
两栋楼之间。
许暮抓住了江黎的手。
镜面下,铄火如山崩般倒涌,血样的流星兀自在灰蓝的阴云下解体,从天际滑落,满天飘飞的大雪中,这一次,他握住了他的手,在浩瀚的命运里再次相遇,紧紧相拥,永不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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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许暮曾两次在高楼之上,与江黎失之交臂,徒留他一人跪在漫天大雪里,然而这一次,许暮抓住了江黎的手。
如此两世,这一次,他终于救下了他的爱人。
我!在微博里给最后一幕约了一个印象剪影画稿,我觉得好好看的!大家可以去看看嘛~[可怜]
第220章 黎明破晓
一切巨大的轰鸣的震响音浪荡开, 轰轰烈烈的这一刻,却像是无声的默剧,缓缓崩塌。
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尘土和烧焦的气味, 向四周席卷,尘埃如浓雾缓缓向地面坠落。
雪花碰到火焰,被融成了温暖的水,蒸腾成无形的气,消散在大楼的残桓里。
凌晨五点, 整整三个小时的紧张救援, 在此刻, 随着这栋代表着生命与繁衍的DNA其中一支的摧毁和瓦解而宣告结束。
夜色里灯影阑珊,天边的一角, 长风吹扫, 残夜浓云渐散, 星河涌起, 缀在鬓边。
坍塌的余波传得很远很远……
下城区,几乎不分昼夜的穹顶,此刻传来如地震般的轰隆声响, 金属穹顶剧烈震颤, 灰尘砂石扑簌簌掉落, 惹得人们又惊又惧,抬头看着天。
有个熊孩子爬到吱呀摇晃的铁管上,手里拿着个家里人新领到的通讯手环,抻长了胳膊, 手环屏幕上,以太网的信号才一格一格通畅起来。
屏幕上,圆圈加载出来, 他看见转载的画面,无数钦查官拥进大楼中,枪声、火药声、爆炸声,最后,其中一栋大楼訇然被摧毁,画面和声音,在他们从未见过从未接触过的崭新的通讯手环上,转播得分外清晰。
有个声音惊疑不定,“是不是……以后就没人抓走咱们的孩子,也没人会往咱这儿丢垃圾了?”
“我们……可以好好生活了,对吗?”
“那当然啦!”三光笑呵呵呵地在人群中穿梭,挨家挨户登记走访,看见衣不蔽体的小姑娘,忙给人套上一件大棉袄。
“而且啊,下城区的环境,以后都是会被治好的,说不定以后这儿啊,就不叫下城区这么低人一等的名字嘞!”
“那叫啥子哇,三光老大,咱这儿有矿,叫金城区?”
……
黑街,余波传来时,红毛的爪子狠狠一哆嗦,手里的高脚杯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他挠了挠头,走出门,把长乐坊的招牌摘下来,按在地上,从中间折断,丢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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