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山眠接触过很多幻境, 以前在越川山上的时候, 幻境简直就是血仆们的拿手好戏。有个别头狼, 有时也能显现出一点逊色于血仆的致幻能力。
而它们的幻境, 大多是诡谲的,朦胧的, 目的是模糊攻击者的意识, 模糊他们的记忆,有时甚至会让他们忘记为什么来到这里。这样的幻境接触多了以后, 再陷入其中时,不仅不会沉沦,还会激起一些本能的排斥反应,让身体变得更紧张。
这是人类意识的一种进化。
可是眼下这片幻境却很奇怪, 它既不让温山眠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这里,甚至也不屑于隐藏先生存在过的痕迹,好像根本不介意被温山眠发现一般。
偏偏即是如此, 当温山眠看向面前飘荡的层层花海时, 内心竟也还是感觉到了安宁
哪怕他的大脑已经清楚意识到了, 眼下是幻境,也丝毫不影响他内心的平静之感。
甚至当那一朵朵黑色的紫罗兰之花朝他绽放时,温山眠的唇角还不自觉挂上了一抹轻微的笑意。
“紫罗兰……”温山眠往前稍稍走了两步,便见到了此前管理处见过的那块石碑。
这石碑上的字迹已经非常模糊了,的确只有“紫罗兰”三个字清晰,至于后边仅存的两个字位。
温山眠伸手去轻轻抚摸,感觉很像是“梦园”。
或者说,根本就是梦园。因为在温山眠抚摸的同时,那两个字竟在他手下渐渐清晰,与此同时,漫山遍野的紫罗兰,也释放出更加梦幻的紫色光端。
它真的长得同湛蓝崖花有那么点相似,当温山眠靠近时,同样会蹭向温山眠的脚,那触感和湛蓝崖花一模一样,不像是植物,更像是生物,可却是植物的外表。
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山眠已经完全不理解了,而在这样的安宁感之中,他甚至不想去思索,只依稀还记得脑海里谁同他说过,一旦登陆,必须得快速穿过紫罗兰的花海,前往位于岛屿最终山崖上的古堡。
温山眠怀揣着这仅有的一丝意识,努力地想要往古堡的方向走。
可他越是往那边走,内心的安宁感就变得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的悲哀,仿佛有谁在内心挽留他一般。
低头看去,就会发现那些花朵争相用根.茎束缚住温山眠的双腿。
更有一道声音包含着失落地问他:“为什么要去那边呢?”
“哗”的一声响起,四下的黑海变得更加黑,雾气也变得更浓。
温山眠走了好几步以后,突然感觉脚下的触感不太对劲,于是低头看去,发现这一朵朵紫罗兰竟并非是生长在泥土之上,而是生长在各式各样杂乱的钢铁零件之上。
有炮弹、有枪支、还有无比坚硬的混合土、甚至是硬到险些划破温山眠双手的钢精。
这柔软的花朵,竟然就是长在这样的地方的……?
可是不对啊,温山眠分明记得,他当初登陆的时候,脚下踩的是泥土没有错。
登陆两个字在温山眠的脑海中闪现,没多久就开始催促唤醒他的意识,要前往古堡的目标变得愈来愈清晰。
他猛地从被麻痹一般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想要催促已经发软的身体往古堡的方向跑。
然而他的目标越清晰,脑海里的那道声音也就越清晰,不断询问着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古堡那边。
等到最后,甚至由清晰变得厉声诡谲:“你为什么要去那边!”
这让温山眠感到难受极了,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总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登陆古堡的新客,而是被某个同紫罗兰有交情的人附体了一般,面对那声音的质问,竟会感觉到羞愧。
“我、我想要去那边……”温山眠话才说到一半,却感觉胸腔好像已经被某种羞愧给填满了,到最后,甚至连眼眶都热了起来:“我想要去那边……”
他想说找血清。
然而就在这最后三个字出口之前,一道无比惨痛的哀嚎却在耳边响起,混杂着嘶吼,竟是那瓦德尼亚斯海怪的声音。
伴随着海怪的吼声,温山眠眼前的画面一转。
所有的紫罗兰在一瞬间枯萎凋谢,原本声嘶力竭的质问,到最后也变成了非常无力的一句。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那边?”
花朵衰败,下面的钢铁裸露出来。
古堡也消失,世间的一切好像就只剩下被轰炸成碎片的小岛飘荡在这海间,上边搭载着满满一岛的武器残骸,战争遗产。
温山眠又嗅不到那紫罗兰的花香了。
甚至感觉眼前整个画面都变得阴暗了许多,无端透着一股末途的悲凉。
这种悲凉感就好像一个漩涡,随时可以将人吸纳进去,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容身之所。
正当温山眠的情绪被这样的意识填满时,他却突然又看见,在碎岛的远方,好像立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很高大,高大到略显古怪。
就这么从钢铁之中凝聚而成,像浓雾中的一抹黑墨。
旋即回头朝温山眠看来- -
“阿眠?”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根碰向温山眠额头的冰冷指腹。
让温山眠一愣。
所有不属于他的意识通通消散,花海重归,海浪和海怪的吼声也回到耳畔。
温山眠眼睛一闭一眨,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碎岛的边缘,刚从潜水船里登陆的地方。
管理处的人就站在他附近,三三两两地警惕看着这碎岛。
而秦倦则伫立在温山眠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温山眠的错觉,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总觉得眼前的画面黑上了好几个度。
而被他捧在手心的湛蓝崖花,则亲昵地蹭在他的胸口处。
秦倦蹙眉,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刚刚,突然就不呼吸了。”
心跳的频率也迟缓下来。
温山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旁的方轻道:“陷入幻境了吧?”
“初入这座岛的人基本上都会出现这种症状,但通常都比较轻微。”
反倒是温山眠,本就是带着异种化进来的。
他的情况同瑞比特所说的兽人朋友会有点像,瑞比特当时说的就是,她的朋友总能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
就是方才那个声音吗?
“你为什么要去到那边?”正当温山眠在内心回想起的同时,那头的方轻也重复了一遍。
温山眠抬起头来。
方轻:“看来是了。”
眼前是一片荒芜地带,大概是太靠近海洋了,被海水重刷到紫罗兰之花没有长过来。
方轻交代:“我们不能在这里停太久,否则的话海怪会作浪,必须得快点离开,接下来必须切记两两成组,想办法照看住对方的情况,通过紫罗兰花海的时候速度一定要快- -”
不是花海。
是紫罗兰梦园。
不过温山眠朝远处的石碑看过去时,发现只有“紫罗兰”三个字,后边的字迹模糊到根本看不出是否为梦园。
方轻同温山眠说完之后,便同其他人说去了。
只有秦倦自始至终都站在温山眠的身边,垂下的眼睫里似乎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你哭了?”
温山眠:“……”
他戴着面具,从幻境中醒来时又一直没有说话,刚刚的方轻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但是没错,他的确是哭了。
“刚刚那个幻境,让人觉得很难受。”温山眠低声道,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想去擦一擦。
然而花海就在面前,面罩可不能轻易打开。
秦倦顺手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为什么?”
“那个声音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去那边,就是为什么要去古堡。而我内心是想去的,这总让我感觉,好像违背了什么一样。”
仿佛温山眠真的不应该去古堡,但他又不得不去,为此生出了愧疚之心。
可这愧疚之心显然不可能是温山眠的,他是初次登岛。
“会不会是古堡主人的?”温山眠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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