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壮大的一棵树,足有百人才可以环抱住,如果还是活着的状态,该有多好啊?
留守在山下的巴尔干人翘首以盼,等来了越来越多猎魔人上山下山。
他们风尘仆仆,却也带来了更多和母树有关的信息。
比如她是什么样子,比如她有多大,再比如他们在她身边的休眠时,睡得有多么舒适安详。
当然了,还有梦。
每一个在母树身边的人都做了梦,那梦境五花八门的,好像都是发生在老树身边的事情,勾起了巴尔干人强烈的兴趣。
“你也上去看看啊!看看母树会让你做啥样的梦!”
“每一个人去都有吗?
“都有!都有!感觉像是母树在同我们说话咧!”
“那你先说你的!你的是什么样子的?”
“我那个啊--”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母树或许真的是有灵性的。
不过有灵性的也并不仅仅是母树。
因为从后边猎魔人带下的信息来看,似乎有更多的长耳鹿和短耳兔也出现在了分界区内的母树身边。
他们有一个猎魔人在树的一角睡觉时,醒来竟看见有一只小鹿就匍匐在身边咧!
一人一兽同时睁眼,小鹿眼那叫一个水汪汪!
“一定是因为母树太温柔啦,连小鹿在她附近都会卸下防备,和人睡在一块。”人们是这么说的。
“哎,之前李爷不是还说中心岛会有商队过来吗?到时候我们可以请他们去看看我们的母树啊!”
“好像不仅仅有商队吧,后来那位客人不是又说了?说还有什么武器队啊,技术队啊--”
“那就更该请他们去看一看啦!海路那么辛苦!得让客人们好好休息休息!”巴尔干人说:“但得分批,然后请他们安静一点,可不能吵着、累着我们的母树呐!”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除了海上船只依旧没有回来这件事。
人们庆祝完母树之后,注意力似乎也渐渐转移向了这个部分。
温山眠在城里等了阿方索两天。
后者其实并没有因为秦倦的阻拦而放弃下山。他毕竟已经在山上睡了一个白天,和刚刚才跋涉上山,需要休息的猎魔人是不一样的。
再加上心心念念船的事情,所以阿方索没有过久地停留在母树身边,当晚便背上自己的小木篮往城里的方向跑了。
算算时间,温山眠醒的时候,阿方索应该是刚到城里。
但刚到城里也不可能立刻就开始造船,所以阿方索在临海的小木屋里稍微修整了一夜。
等到次日中午,才眼一睁爬出了木屋,闷声不吭开始造船。
也是这时候,温山眠才听见巴毅口中那来自海岸边的,一声接一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咚咚”声。
那声音沉闷,很有规律,夹杂在巴尔干人的欢闹之中,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般。
能让人想象到阿方索最初时是如何自己一个人在海岸边一点点将船搭建起的。
但同过去的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阿方索不再是自己一个人造船了。其他巴尔干人也经常会围在那边,给他打打下手,亦或者是递递木头。
阿方索起初还挺不好意思的,后来才渐渐习惯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等到那天傍晚的时候,温山眠才和秦倦一起来到海岸边。
看见他们两个过来,附近的巴尔干人立刻给两位客人让出了位置。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客人了,自从知道血仆已经被两位客人猎杀,巴尔干人眼底还带了几分敬重。
阿方索回头看向温山眠,眼睛一亮,立刻伸手给他比划了起来,伴随着“啊”的跟声。
他动静本来很大,扭头注意到温山眠身后的秦倦,幅度于是越来越小--
温山眠笑着转头和先生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朝阿方索的方向去。
秦倦凉凉地看了阿方索一眼,这次倒是什么也没说。
海浪往岸边卷,天上有大鸟飞过,形状古怪的鱼在浪中游。
秦倦坐在一块高高的横木之上,看着温山眠蹲在一堆木头旁边和阿方索交流。
他们一会儿说帆,一会儿说船底。
聊到困难的地方阿方索就挠头,聊到顺畅的地方阿方索则欢呼。
旁边人即便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内容,也能从阿方索的反应里窥见一二。
时间长了,听懂了之后,竟还能插上两句嘴。
连中心区的鼓都停了下来。
这一通奇妙的集体交流会到傍晚的时候才终于结束,温山眠转身走向秦倦,脸上带着隐隐的高兴。
秦倦对船兴趣不大,看他这幅表情,顺口问了句:“聊出什么了?”
“聊了点改进的方向。”温山眠说:“阿方索打算先拿之前已经有的船做个实验,可能明后天就能改装完。”
“然后就能走了?”
秦倦对吵闹的巴尔干显然已经彻底烦了,连这样的问题都能问出口。
如果不是知道前情的话,或许会以为他才是着急想要去大岛的那一个。
温山眠听出了他的不耐,安抚地笑笑,随即还是摇头说:“还不行,我打算到时候让巴尔干人带我们坐那艘船,先去海湾试试。”
改装船后,先在近水试试:“如果情况好的话,阿方索最后会给我们重新再造一艘船,然后再出发。”
温山眠说完后,似乎是担心秦倦对这个回复不满意,还伸出手,用指尖在秦倦的掌心蹭了蹭说:“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海湾很安静的。”
眼下巴尔干酒馆已经热闹了一天一夜,看样子就知道短期内他们应该是停不下来的。
声不会停,灯也不会停,等更多的人从山上下来之后,搞不好还会再热闹一波。
那去海湾避避风头顺便试船,也挺好。
秦倦看了他一眼,直接伸手将温山眠的指尖牵进了手中。
两人这会儿还在海岸边,身后浪花还卷着呢,乱木也挡不住这么大的动作。
有巴尔干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露出意外的表情。
惊讶的声音也紧跟着零零散散地传来:“哎……”
“……他们?”
温山眠这一次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倒是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
比起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松开和先生牵着的手,他还是更想就这么一直牵着。
他们本来也就是这个关系不是吗?
这么想过之后,温山眠甚至还跑上前说:“我不会造船,帮不了阿方索,所以今晚可以陪您。”
秦倦把人牵得离自己更近,说:“你会造今晚也是陪我。”
温山眠仰头笑起来:“好,陪您。”
随即继续询问秦倦说:“那您今晚想干什么?”
秦倦:“……”
他好笑地低头看了温山眠一眼。
温山眠起初还没想明白那目光是什么意思,后来发现先生的视线越来越露.骨,温山眠才仓促地低下头:“……那个不行。”
秦倦笑了一下:“那你问什么?”
温山眠瘪嘴:“我没想往这个方向问……”
秦倦扯扯唇,放过了他,视线朝前看去,望向酒馆的方向。
巴尔干人已经热闹了足足一天一夜,整个城里能庆祝的东西几乎都被他们翻了出来。
广场上到处是人唱歌跳舞,酒馆内的酒壶也被他们堆砌成一个三角形,一瓶瓶灌着喝,最后散落成一地。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确实是玩这些玩得最尽兴。
但眼下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些属于“体力活”范畴的娱乐已经被淘汰了。
剩下的巴尔干人都聚集在酒馆内的一个酒桌附近,开始玩起了另一种东西。
那是温山眠之前从山上下来时看见过的小薄片,当时也是酒馆附近的人在玩。
此时的场景和那时差不多,不过会更热闹一些。
只见那群巴尔干人一部分围站着,一部分坐着。坐着的手里拿着薄片,站着的人则隔三差五就兴奋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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