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温山眠能留在巴尔干的时间显然在肉眼可见地变少。
等到最后一天时,温山眠傍晚离开客栈,将巴尔干整个都逛了一圈。
知道他快要走,巴尔干人也热情地同他打招呼,给他一些叮嘱。
有些巴尔干人还会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同他送过来。
而温山眠先去的地方是码头。
同他刚来的时候相比,这码头前的船只少了一艘四角帆,多了一艘三角帆。
变化倒不算大。
可阿方索在岸边的工作间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给他制造能远洋的大船,那岸边空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头。
船也逐渐有了雏形,巴尔干人头一回见这新式船,时常会围在阿方索身边,温山眠也过去看了一眼,便重新转回了码头。
这里立着一块木牌。
这木牌一早就有了,起先温山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后来才听巴尔干人说,上边刻着的是巴尔干城的名称呢。
说是为了欢迎大报上所说的商队立的路标,这样一立,人远远便能瞧见这座城的名字,算是礼貌。
而上边的字样则是李爷教他们写的。
就一个“干!”字。
当时就把温山眠给看愣了。
那时他才刚到巴尔干不久,已经见过李爷,被巴毅拉着四处转,夜里去完大青的店铺又去了酒馆。
再仔细一瞧酒馆前边也是李爷教写的“洒”字。
也不知为什么,温山眠当时就能想象到李爷指导巴尔干人写下这两个字时的样子。
简直同埋怨那些孩子不愿意学字时一模一样,形象在脑海中活灵活现。
他那时别扭的表情巴毅没放过,酒馆老板老张也没放过。
当时老张就问了他说:“客人,我门口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温山眠险些呛了水。
老张见状一乐:“哈哈,您别吓着啊,咱们这从荆棘时代过来的哪个不敏感啊?您识字,还瞟了我店门口这么多眼,我心里不得警惕警惕?”
温山眠那时回的是:“……也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少了一横而已。
老张则大笑:“有问题也没事儿。早些年那些书啊纸啊彻底没了之后,李爷就不乐意管我们了,后来也就成天守着大报,我们为了让他开心,才送孩子去学习,但是我们说要学习,孩子们哪里愿意啊?咱们这个时代,不还是向往成为猎魔人的多?刀刀斧斧的,可比文字有意思多了。”
“阿爷心里有怨气,不就得发泄在这种事上?他就这个脾气,咱们当然得让着啦。”老张乐呵起来:“错的就错的嘛,错了我们也挂着,谁让是我们巴尔干的阿爷呢。”
回忆的声响从脑海中淡去,温山眠看着码头的字眼,再回忆一下前几天孙老太的话。
分明自一片土地上生长,可李爷也好、老张也好、巴毅阿莲夫妇也好,同孙老太生长的好像完全是两个方向。
老太说,这是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图纸上原本的东西有多可怕,所以即便她有那么强大的构想,有对武器的喜爱,也宁可将其扼杀。
以温山眠对图纸的空白了解,是无法评价这种行为的。
可他也做不到因为孙老太的言语就轻易停下自己的脚步。
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走出去探索更多的世界,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夜,温山眠转着转着,终于转到了中心酒馆。
巴毅同老张就在这里等他,还有前些时日一块儿去海湾,或是在海湾结识的猎魔人。
温山眠还是老样子不喝酒,端着杯白开水,陪其他人喝。
有关远洋的经验,这几天时间下来巴尔干人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温山眠了,等到最后一天,就只剩下些简简单单的谈话。
一行人聊到入夜快结束,门口突然又来了一拨人。
最显眼的是平哥,打前锋的则是海枝,一只手在很远的地方便用力朝温山眠挥,然后跑进来说:“小温!”
海枝看上去似乎很高兴:“我们有件事想同你说!”
“我们过两天,打算派一支队伍,到越川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看来得下一章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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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海枝兴奋的声音传来, 温山眠立时瞪大了眼睛,酒馆里原本吵闹的人群也是一寂。
连温山眠身侧坐着喝酒的巴毅都放下了手里的酒桶。
不过同温山眠不同,这群人的安静似乎并不是在讶异。
因为巴毅最后开口说的是:“平哥,确定了啊?”
大平点头:“嗯。”
“是我带队, 我带队哦!虽然不能远洋, 但我还是可以试着翻山的, 山可是咱们猎魔人熟悉的地盘,我可以去越川看看!”海枝高兴地在温山眠面前直蹦。
大平大巴掌将她脑袋按到一边去:“是大木带队。”
直至大平说出这句话,温山眠才反应过来。
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你们要去越川?为什么会突然想去越川?”
大平看着海枝高兴到不行的样子, 欣慰间又带着几分无奈道:“拦不住啊。”
从大报抵达巴尔干之后, 就拦不住了。
倘若说荆棘时代的巴尔干是一块封闭起来的石卵, 那么大报便是第一道破开这石卵的光。
从那时起, 想要出去看一看的意识便化做一颗种子,根种在了人们心底。
而温山眠的到来更无疑是让这颗种子破了土、发了芽。
“是因为海枝……”
“哪里只是海枝。”大平叹息:“阿爷也坐不住, 您真当他那天上山, 是找母树去的?”
谁找母树会带换洗的衣裳,连家里流传下来的文墨宝贝也不忘捎上的?
大平那时只是碍着李爷不愿意, 没当众将他戳穿罢了。
“阿爷也想去的。”从温山眠同他讲完越川的故事起,李爷就心动了。
大平说:“他在巴尔干实在是太寂寞了,没有人能同他聊文字,见过您之后, 便总说想要去越川再见见教您文字的人。”
阿爷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同大平闹起来说自己没几年活头,就这一个愿望, 他如何招架得住?
“但是巴尔干的祖训, 不是不能离开母树吗?”温山眠说。
“所以接下来, 我还打算将一部分人迁居到母树身边去。”大平说着,回头看了眼酒馆外的广场和广阔的海洋:“自从海枝他们回来、大家见过那大鱼之后,关于海洋的探讨,在巴尔干就没有停过。”
有谁能不好奇那遮天盖地的巨鱼,又有谁能不好奇它尾部拖曳出来的画面?
这还只是温山眠抵达巴尔干之后,为巴尔干带来的变化。
倘若往后商队带着更强大的武器来了,或者其他特别的人来了之后呢?
人只会越来越无法限制,而大平已经无法再面对一次像海枝和大木一样的状况了。
如若还是像之前对海枝那样,压制到最后让她自己触底反弹,最后险些丧失性命,那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先一点点适应再说。
大平的这个决定下得很艰难,因为深受祖训熏陶的巴尔干人必定会反对,且这样的人数并不少。
就譬如孙老太。
在她看来,她一定希望巴尔干能与世隔绝,不同其他岛屿相连,永远守候在母树身边。
可大平却认为,如今的情形已经无法阻挡,他也已经不愿意再面对远洋的人迟迟不归,留守的人不断自责的场面了。
既然每一个人对先祖当初留下的祖训都有自己的见解,一种方式已经无法周全到所有人,那就只有让他们都按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答案。
孙老太这样的可以留守在母树身边,中间派的人则可以在岸边等待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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