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ke莫名其妙地看着我:“Eric,你踢我干嘛?”
我倒吸一口气,想装不认识他。
傻子。
“臭小子,有你什么事?向着你爹是吧?”果不其然,他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老板娘,“我房子不要维护的?不要交税的?我钱多是吧?!”
唉。
我低头吃饭。
虽然有点吃不下。
今天老板娘心情这么差,她还给我埋了一大块排骨。
我好惭愧。
不过眼看着Luke他爹脸色越来越差,我生怕大爷一着急再出个好歹,在老板娘火撒得差不多的时候给她倒了一杯茶。
“伯母,伯父被骗,犯错的是骗子,你们都是受害者。这会儿伯父心里肯定也很不好受,您先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先报警备个案,以后大家都吸取这次的教训,再为了钱伤了身体才是得不偿失。其实这种骗局就是利用了大家的心理弱点,人家骗子就是专业干这个的,伯父又善良单纯,只能说是不走运被他们盯上了。伯父,下次再接到这种电话,一定要和家里人沟通,千万不能一头热。”
Luke他爹连连应好。
我绞尽脑汁劝了半天,桌上几人终于舒展了眉头。
唉。
好在这些钱对现在已经有了些家底的Luke家来说,还伤不到筋骨,所以我才敢不见外地当和事老。
“行了行了,吃饭。”老板娘没好气地甩了Luke他爹一筷子韭菜。
Luke在桌下悄悄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笑了笑,又踢了他一脚。
38.
Luke的妈妈帮我找到了一家正在转让的店铺。
是地理位置很好的一家奶茶店,店主因为一些个人问题急需转让,连执照都还没过期。
这无疑省了我很大的事情,除了转让费有点高,店内装潢要稍微重做一下,不过我可以继承原来门店的客源,其实是非常合算的。
做餐饮,我身边自然没有人比Luke的父母更专业,于是我便放心把事情全权委托给了他们。
“Eric,我妈问你要银行账户。”Luke这天跑来问我,“她要把这段时间的工钱和我的辅导费转给你。”
“干什么呀?!”我吃惊,连忙跑去和伯母询问究竟。
“伯母,以后大家还要一起做生意呢。您这样是不是太见外了?我来店里帮忙也是见习,又没有做很多活。”
“哎呀崔老师,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好一通推搡,她终于同意退一步:“那你辅导阿仔功课,总不能白做。”
“这好说。”我一指Luke,“伯母您过几天把他借给我两天去店里把墙刷了就算两清了。”
“好好好。阿仔跟我们做过很多事的,他都会,崔老师你尽量把活计都交给他。”
我和老板娘眉开眼笑,莫名被支配的Luke一脸无奈。
为了盘下店,我取出了账户上几乎所有的活动资金又兑了点股票,只给自己留了一个零头。
我没给自己留后路。
残酷的现实敲打了我,让我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人可能根本不必给自己留后路。
过好当下便好了。
我去那家店看了,因为经营多年,装潢多少有些老旧。
我还是想拆掉重做的。
毕竟是我的第一家店,我不想弄得太不像样子。
至少,得过得去我自己这关才行。
我在假设,如果我是消费者,会倾向于到怎样的店铺里消费,然后我把我的设想告诉了Luke。
我们也考察了好多同类店铺的装潢,现代的,复古的,紧凑的,宽敞的。
他虽然只念了两年建筑,但被我摁住参考了很多室内装潢的范例之后,一改再改,终于做出了一版让我感觉很舒适的设计。
“Eric,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这个专业吗?”被我这个万恶的“甲方”压榨,Luke交稿的时候脸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我最讨厌的就是改稿。”
“啊哈。那你的选择是对的。”我举着这张漂亮现代的设计图对着光照了照,“其实你挺有设计天赋的。”
“Oh, shut up bro.”Luke困到变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要去买一瓶红牛。”
39.
为了节约成本,我请了专业的师傅改好了水电之后,决定自己来做室内部分。
原本的橱柜能清理一下凑合用的,我就刷一层漆接着用。
新购置的专业厨房电器要打进柜子里,柜子就去家装市场DIY拖回来安装。
老旧的地砖要重新铺贴,按照Luke的设计图,我们会用黑白交错的六边形马赛克地砖。
结果去了建材超市一看,马赛克比普通地砖贵太多,于是我和Luke商量,要不就换成瓷砖。
“可是效果不一样。”他迟疑不决,“我们真的只差这点钱吗?”
问得好。
我们当然不止差这点钱。
我一咬牙:“好好好,买买买。”
把购买的材料和租来的工具一股脑地塞进他家用来买菜的面包车里,我们回到新店开始现场搜索如何铺贴马赛克地砖。
我以前从没正式参与过这种装修项目,也不可能参加,所以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现学现卖。
说实话,很累。
有时候累到呆坐在地,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但很快我就又打起精神来。
——我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干活的时候很容易就不分昼夜。
如果我是一个人,我可能会直接在店里打地铺。
但我不能让Luke太晚回家,以及,我也不想让家里的那两个人知道我的“壮举”。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中途捣乱,在一件事还没有眉目之前,我只想偷偷努力,并不想昭告天下。
八点多,我和Luke互相告别,锁上铁门,各回各家。
最近我都是这个时间到家,一开始还会对罗安怨念的眼神心怀愧疚,但后来我想开了。
我又不欠他什么。
只是这天回到家有点奇怪,周飞羽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客厅看电视。
“Andrew呢?”我问他。
“不知道去哪疯了。”他回答得倒是轻松。
我就很服气大哥这心态,贼稳。
明明早已绿得像颗圣诞树,但每次都“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一累就容易吃不下。
我从冰箱里拿了罐苏打水,坐到他身边。
——我觉得我的店装修时最伟大的设计就是能够洗澡。
每天从工地回来前洗个澡,回家就能直接睡觉了。
“哥,我问你个事儿呗。”我今天铺完了地砖,心情不错,凑过去问他,“你就真的一点一点都不介意?”
他扭过头看着我:“介意什么?……你洗澡了?”
“green light’s right here, 身边……身边……”我忽然想起了这句歌词。
然后就唱了出来。
周飞羽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你这浴液真难闻。”
“我靠。又不是让你闻的。”我不满地嚷起来,“我告诉你,你不要逃避问题。”
40.
“习惯了。”他撇过头去。
嗯?
“哦,我理解一下,那就是介意。”我止不住地咂嘴,甚至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不过没事,反正感情还在嘛,大家都是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抬手就捏我手腕,把我往他身上扯:“皮是不是又痒了?”
“啊啊啊你干嘛?我才没有你放开我!”我嗷嗷叫着被他拖着趴在了他腿上,我还在挣扎踢动,屁股上就挨了他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我撑着沙发抬起半截身子骂他,“你个老不正经的。”
“说谁老呢?道歉!”打了一巴掌之后,他又改用手指掐了。
虽然隔着裤子又没使什么劲儿,但这姿势实在是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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