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也知道,估计全是那两个人的信息。
我看都懒得看,用脚想也知道是什么内容,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免得烦躁。
昨晚可能是我自从住到那处房子去后的第一次夜不归宿,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陷入在三个人的关系中,我时常感觉自己像在进行一场拉锯战。如果太过在意,精力很容易被这种无意义的你退我进所占据,对我来说,这毫无意义,尤其是之前我曾经投入了太多来寻求一个毫无意义的答案。
现在的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没必要把别人的情感架凌在自己之上。
我必须要先成为我——一个让自己认可的人,才有可能带给别人美好。
虽然我不理,但手机震动的声音不容忽略。
显然,怀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电话?”他问我。
“是信息,我一直没开机。”我随意的拿起手机,给他展示了一下信息程序右上角那小红点里惊人的数字,“你猜里面有多少条是Andrew发的?”
我问这问题多少有点故意,目的就为了看看他脸上可能有的精彩的表情。
之前他的胡子成了很好的保护色,我觉得我已经错过了很多。
“……我不知道。”怀恩抿了下唇,可能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然后发现那里只剩下光溜溜的皮肤,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了。”
我惊讶了片刻,随后想到这完全是可预料的。
“哦?”我挑挑眉。
“我让他去店里等你。”怀恩说这话的时候仍然很平静。
这可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我轻笑一声直接问他:“他知道昨晚我们两个睡了吗?”
“……”怀恩的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仍然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今天可能要下雨。”
我大概是第一次和怀恩如此开诚布公地谈了一些我从前很回避的问题。
比如,他和罗安的感情。
“其实我从来不认为那是爱情。”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抗拒与我的眼神交流,“我知道你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太相信,但是我们几乎从记事起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一起玩耍,一起长大,再一起到了现在——那种感情很复杂,就好像保护他是我的本能,和我跟你之间的完全不一样。我承认我之前不怎么会付出感情,因为你给我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我得承认自己的肤浅——因为我也会为了自己被说成“特别”而感到快慰。
但如果他视罗安为家人,我仍然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不抱什么指望。
不过,我也志不在此。
他既然坦诚在先,我也同他认真捋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的那些“丰功伟绩”。
虽然之前我汇总成一篇综述发给过他,但鉴于那段时间我们在冷战,我怀疑他屏蔽了我的邮箱。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你问过我的问题,当时我还以为你看电影看得太过沉迷,混淆了现实。”他的手明明上一秒还放在档把上,这会儿却又已经覆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当时应该多问问你。”
我笑起来:“所以你就这么有信心这不是我编来骗你们的吗?”
“我对不了解的事情总是抱着开放的心态。”怀恩说,“虽然科学上的理论基础存疑,但是如果事情发生了,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这句话很矛盾。
矛盾得就像是他明明是个科学家,却也是虔诚的教徒。
“希望这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我抽出手,望向窗外掠过的风景。
旅途短暂,即将结束。
我不知道我会迎接怎样的未来,但一定不会太平静。
所以更显得眼下的一切都格外珍贵。
“不,当然不是……你是礼物。”
128.
Luke对于我和怀恩一起迟到这件事显得很是困惑。
“小狗狗呢?”他追着问我。
“阿黄在家休息,店里人太多,不利于他康复。”
我揉了揉酸软的腰,和他讲述了昨晚阿黄被同类袭击的惊险场面。
Luke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狗狗伤的很厉害吗?”
“打了一个这么大的耳洞。”我给Luke比划了伤口大小一下。
“Wow.”这傻孩子居然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这不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吗?”
“???”
我反应了两秒。
“除了耳洞,其实我还想纹身。”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但是我妈肯定不让,要是被她发现,她一定会把我扫地出门。你知道的,亚裔父母……”
他给我展示过他加入的社交网络上吐槽自己的亚裔父母群组,每一条都很似曾相识。
我说的意思是,不是我也有这样的父母,并且理所当然。
而是,我现在也会尝尝萌生出类似的想法。
比如——
“纹什么身,过几年就褪色了会变得很难看的,而且胖了瘦了图像都会变形。”我脑子都没动就反对起他的想法来,“打耳洞很容易过敏的,而且多个洞你还得多花好多钱。”
Luke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开黄腔了?Eric,这不像你~”
“什么黄腔?”我质问他。
“洞啊……钱啊什么的……”他笑得不怀好意。
“我的意思是你买饰品要花钱啊!”我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瞬间提高了嗓门。
见我急了,Luke反而大笑起来:“你脸红了!”
好幼稚。
我觉得不再理这个小屁孩。
扶着难过的腰肌,我走进后厨备料。
——怎么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到了这会儿腰却越来越不舒服了。
难道……真是因为天气不好?
天空阴云密布,但店里生意却还行,零零散散坐了半屋子客人。
我换了张轻音乐专辑,把Luke打发去跟怀恩做作业,自己则留在柜台继续研究舒芙蕾的不稳定原因。
原料手法烤箱和我,总有一个不太对劲。
我正专心看之前上课的笔记对照排查原因,大门上挂的风铃响了。
有客人来了。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周飞羽。
一夜没见,他气色不怎么好。他径直来到柜台前,看到我,他罕有地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似乎平息了半天情绪,才慢慢开口。
语气倒是平静,但我总觉得内里暗潮汹涌。
“小悦,有时间吗?我有事和你说。”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我们一前一后去了后厨。
“你今晚回来住吗?”避开了人群,他神色放松了一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本能地警觉起来:“有什么事吗?”
“回不回都是你的自由,只是……Andrew病了。”他微微垂头,宣布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罗安会生病? 那个活蹦乱跳遇到熊偷袭都没有一个怕字的罗安,居然会病?
“你昨晚没回来,他挺难过的,喝了一晚上酒,半夜我拉他去洗胃了。”周飞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似乎有些无奈。
“洗胃?酒精中毒?”我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嗯。”周飞羽说着叹了口气,“医生说他肝可能不太好,具体还要深入检查……也怪他自己吧,一直以来生活习惯很差,而且他其实有焦虑症,发作起来挺难熬的,所以之前我比较由着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我一时语塞。
我没想到,阿黄和罗安居然在同一晚遭遇了灾祸。
而罗安在医院被抢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我心里沉甸甸的。
“他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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