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喘犯了。
“药……在我包里……”视力渐渐模糊,我双手摁着胸口,蜷起身体。
好在我记得早上装包的时候带上了急救药。
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
缺氧的大脑停滞了思考,恍惚间我感到自己被放平躺在了床上。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后,我嘴中被塞进了一个硬物。
我断断续续勉强被人托着后背吸入硬管里的药粉,挨过很长一阵令人抓狂的窒息感,眼前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胸口生疼,我躺在床上,背对着屋子里的两人。
我好累。
82.
“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可能刚刚那一幕吓到了他们,他们不再敢刺激我。
“不用。已经没事了。”我咳了两声,发病造成的缺氧让我自然而然地犯困。
这次发病太过突然,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触及了什么过敏原,毕竟大自然环境如此繁杂。
但我知道我就是被他们气的。
从开始到现在,这么久了,他们做的所有决定,除了吃什么,其他几乎从未跟我商量过。
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结果的人。
虽然理智上我能明白是我自己的无足轻重导致了这一切,但情感上总是很难接受。
惹我发了回病,他们终于老实了。
我怀疑哪天我会被他们直接气死。
刚刚从发病中缓过来,痉挛的气管还未完全舒展,我平躺着无法自如呼吸,只能斜靠着墙壁望着天窗外的星空发呆。
“崔,别生气了。”罗安隔着被子拍拍我,像是哄一只什么小动物,“能起来吗?喝点水吧。”
“我不想说话。”犯过病后,我疲惫至极地闭上眼睛,“等你们什么时候拿我当个人了再来理我。”
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沟通的,周飞羽坐到我身边,托着我的后背,手里端着热水往我嘴边送。
我被迫喝了一些水,身体倒是舒服了一些,但精神还是很差。
“可是如果问你……你会同意吗?”罗安露出受伤的眼神,凑过来。
答案显而易见。
“我有什么发表意见的资格吗?”我捂着刚刚咳疼了的胸口。
罗安坐在我脚边的床沿上托腮苦恼。
“小悦,我们做出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周飞羽揽着我的肩安慰,“你千万不要有思想压力。”
“怎么可能。”我苦笑。
一对相处十年的恋人分了手,我怎么可能不愧疚。
要不是当初那个蠢笨的自己非要钻牛角尖打破现实。
这一切本来就不该发生。
“真的是我和Danny讨论了一些时候之后决定的。”罗安说,“崔,说实话,这个想法我们已经有了很久了。也不全是因为你……也有我们自己的原因。我和Danny其实这些年都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你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些日子我觉得我们都轻松了很多。我想我们还是适合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是啊,我们终于不用再忍受彼此了。”周飞羽接着说,“我想这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83.
“那是你们的事。”我坐了一会儿还是难受,但想到之前的事,我挣扎着要起来,“今晚我睡地板。”
“祖宗,别动了。”周飞羽连忙按住我,“Andrew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我永远分不清他的玩笑和真话。”不知不觉,我的语气带上了抱怨。
“对不起。”罗安趁机爬到我身边趴下,牵起我搭在被子外的手亲了亲,又伸手抚摸我的脸,“崔,还难受吗?”
我出了一额头冷汗,确实不怎么好受。
“帮你擦擦好不好?”
周飞羽弄了条热毛巾帮我擦了遍脸和脖子。
恍惚间罗安好像配合他解开了我的睡衣扣子,但我实在是太困了,擦身又太过舒服,我被温热的毛巾一腾,眼皮就黏在了一起睁不开了。
恍恍惚惚间,我坠入了梦境。
梦境光怪陆离,我放肆地大哭大笑,情绪激荡,时而很热,时而很凉。
一个模糊的声音嗡嗡回响,我一开始是听不清内容的,但慢慢声音汇集,我听清了:“你选择我还是他……”
“我不选!”
我大叫着从梦里醒来,猛地睁开眼。
屋子里寂静一片,黑乎乎的,只除了朦胧的月色从天窗上投下来。
我接着月光,看到睡在我两侧身体姿势各异的两个人,床并不大,挤下三个成年人实在有些吃力,他们两个睡得都有些局促。
我有点想上厕所。
我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但还是惊动了周飞羽。
“小悦……别走……”他睡意朦胧地咕哝一声,手抬了抬。。
“我去厕所。”我摁下他的手。
他局促地翻了个身,不动了。
我爬起来,不知道眼镜被他们放到了哪里。我的视力不佳,但神奇地却余光扫到了罗安那一侧的大玻璃窗外本该深沉的夜色,无意间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两道绿光——也许是基因里写就的天性使然,那两道光让我瞬间联想起了属于动物的在昏暗光线下的瞳孔反射,我立刻全身汗毛直竖,睡意全无。
“熊来了!”我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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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发完了,之后要开始痛苦的填坑过程了……
第84章 遇熊
84.
这房子为了观景,有一面巨大的窗,床也放置在窗前。我完全能理解这个设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很乐意身处仿佛置身大自然的风景中的床上休憩醒来。
会是很惬意的一件事。
但现在,惬意变成了惊悚,那只站起来可能超过两米高的毛茸茸的巨兽,正隔着一扇玻璃和我对上了眼神。
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我人生中上一次如此胆寒,还是在上学时老师说随机点一个人上讲台默写单词的时候。
但四只脚走路的熊,显然比老师可怕多了。
我看过《动物世界》,也大概知道一只野生的熊类一掌的威力。
只怕这扇玻璃根本禁不住他的一击。
我开始绞尽脑汁回想起,自己是否有一丝丝野外遭遇野生动物攻击逃生的知识储备。
很遗憾,没有。
我只记得一个说法,装死或是搏斗导致的结果不同,只取决于熊的心情。
在我的警报下,床上的两个人也醒了。
事发突然,他们也很狼狈,罗安从床上滚下来的时候还磕了头。
他刚想叫,被我一把捂住了嘴。
我们三个蹲在床边,屏气凝神隔着床观察那只不速之客,灯也不敢开,生怕引起了熊的兴趣。
那是只庞然大物,但情绪还算平和。
他和我对视后,便晃悠着走到了一边,开始在我们的屋子前的小空地上嗅嗅闻闻,似乎在找什么。
“它饿了,在找吃的,是只灰熊。”罗安扒着床沿往外看,我夜间视力很差,外面黑黢黢的一片,而我又十分恐惧,便缩起来不敢看。
我锁着锁着,就缩到了周飞羽怀里。
“灰熊厉害吗?”我小声问罗安。
“脾气不太好,跑起来最快大概有45迈,指甲有我的手指这么长。”
罗安用气声和我讲解。
“……哦。”
这样想的话,运气好的话可以无痛去世。
“我们门锁好了吗?”周飞羽问。
“应该锁好了。”罗安说。
“我去看看。”他说着起身。
我不放心地叮嘱他:“小心点。”
周飞羽拍拍我,示意我放心。他蹑手蹑脚地顺着墙边摸到门口,隔了一会儿传来消息:“我现在知道这个门闩是做什么用的了。”
“熊走了吗?”我焦急地吃力地望向窗外,但那坨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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