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猛地回过头去,那人已经动作飞快地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但消失前的一瞬间,他惊讶地发现,那个人身形和背影都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
他快步到了那人消失的地方,在围栏下,发现了一抹金属的寒光。
周飞羽拾起一看,是一把枪。
但恐怖的是,那把枪,和他口袋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只是——
周飞羽飞快卸了弹夹,发现里面少了两发子弹。
他心中一凛,皱起眉。
“有人吗?有没有人能帮帮忙?!”
“先生?那边那位先生?!”
整个庄园乱作一团,坐落于郊区山顶的豪华大宅一旦失去与外界的联络就宛如一片孤岛。又因为出了血案,担心凶手还混在宾客中,所有出口也被封锁。一片慌乱后,勉强镇定下的人群决定派出几名可靠的代表开车下山寻求帮助,并把几个受伤较重的宾客送下山。
混乱中,周飞羽便是其中的帮手之一。
他载着两位在踩踏中受伤的宾客,驱车前往山下的医院。下山的路格外的黑,他必须打开雾灯才能看清前面不远处的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晚也格外安静。
一切都很不同寻常。
下了山,车辆在高速上疾驰,他一直在反复思索着刚刚那个背影,那场景一遍一遍在眼前重放。
灵光乍现,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后座传来惊呼。
——那个人不会是……
不,这怎么可能?
23.
这显然是不同寻常的一夜。
从进入了城区开始,这不寻常逐渐显现除了端倪。手机信号微弱到近乎没有,他只得凭借记忆去寻找工作单位附近的大型连锁医院,但不知怎的,围绕着建筑物转了两圈都没能找到正确的停车场入口。
——他明明之前体检的时候来过这里。
好在急诊室的招牌显眼,他完全抛却了记忆,凭借着路标一路将伤者送进了急诊室,却听见同行者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发出的疑问。
“奇怪,这张卡怎么会用不了?我明明白天才刚刚用过。”
“还有女士,您的这张ID长得也很奇怪……我门系统里显示您的住址不存在。”
“不存在?怎么可能!你们系统是不是有问题?!”
“应该不会错的,女士。”
前台值班护士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仿佛他们是手段拙劣的行骗者。
周飞羽守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四下打量着医院内部,视线突然落在了候诊区的电视上播放的电视画面上。
这……
“请问那是什么电影?”他走上前掏出了口袋里的钱包,从中取出现金递给前台,替人解了围。
前台说出了一部经典影片的名字。
“这电影是翻拍了吗?”周飞羽在纸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
“没有,只有一版。”护士接过他填写好的信息。
“怎么可能?”同他一起来的女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电影我看过很多遍,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版本——这个女演员是谁?”
前台回答得不甚客气:“那是三十年前的奥斯卡影后伊丽莎白。女士,那也许您应该再看一遍这部电影。”
周飞羽眉头紧锁。
前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低头在键盘上敲打:“周先生……Danny Zhou是吗?您在我们这里有之前的就诊记录。所以联系电话和住址是按照您这次填写的更新吗?”
周飞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想看一下之前我留的信息。”他强自镇定,“我想确认一下之前留的是否还在用。”
“当然。”护士点头,将屏幕转向了周飞羽。
他飞快地浏览着屏幕上的表格。
全然陌生。
但出生日期、身高体重,乃至姓名又与他一模一样。
甚至紧急联络人一栏都填写着崔馨悦的名字,和一个与他脑海中的记忆完全不同的手机号。
怎会如此?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与他重名且相似度极高的人,那为什么他会有一个与小悦同名的紧急联系人?
不,不会这么巧。
他不会在此时怀疑崔馨悦的忠诚,就像是他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的巧合。
恐怕是有更复杂的事情发生。
“我还有些急事,要先走。”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他向陪同来看病的伤者禀明情况,找到了停车场里那辆他开来的孤零零的车子。
他有些事还需要去弄清楚。
24.
周飞羽将车驶向了刚刚记下的那个地址。
他将车停在医院门口,就着急诊室的WiFi,在导航里输入了那个地址,导航显示那里是一栋写字楼。
位于上城。
但奇怪的是,按照地理位置,那里应该是周飞羽平日里上下班会经常路过的地方,但他却丝毫没有关于这栋楼的印象。
他的心跳的很快,一个看起来不切实际的荒诞猜想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他仍然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车子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他从来没有如今晚这般意识到,N城的夜晚竟是如此寂寥。
从医院到上城,要经过那座桥。
那座如果可以他永远也不希望再踏上的桥。
周飞羽扶着方向盘,几乎无法自控地望向窗外黑漆漆的河面。
——下面,该有多冷啊。
久违的,他感到了左胸口的一丝疼痛。
他还以为那里疼惯了不会再痛了呢。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再见到崔馨悦一面。
不惜任何代价。
“阿黄!我可爱的小黄黄!”
好不容易回到家,崔馨悦理所应当地得到了平白被送去寄养了好几天的阿黄的“报复”。他可能是在狗狗酒店吃得不顺心,有点上火,口水都有点发臭,一被人送回家就冲出了笼子,助跑着扑向了崔馨悦。本来以他的小体格是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的,但奈何他力气大,一下子把坐在脚凳上的崔馨悦撞翻,一人一狗跌倒在羊皮毯上,摔了个八脚朝天。
“咚”地一声巨响,在场的其他人都听到了。
“Are you OK?”
“没事吧?”
“你还好吗,崔崔?”
崔馨悦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片白。
好在他坐得低,就是声音听着吓人,也没什么大事——除了后脑勺鼓了一个大包。但也不是什么小事,虽然不疼,但是以他僵坐了大半天飞机快要锈住了的身子骨,这一下少不得让全身骨缝重组。
于是他第一时间倒在地上没动弹。
但面对围上来关切询问的三人,他也不知道怎地戏瘾发作,捂着脑袋被人连拉带拽地从地上挖起来,用迷茫又脆弱的声音在巡视了一圈之后,弱弱地问:“你们是谁啊?”
“摔到脑袋了啊……”周飞羽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查看情况,却被崔馨悦躲开了。
“噗嗤……”罗安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别说,崔崔,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我们是不是之前还没玩过失忆这种梗?”
崔馨悦差点绷不住,恨他搞坏气氛,但还是决定独自坚强:“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你……你到底是谁啊?”
为了逼真,他还甚至瑟缩了一下。
没想到罗安更兴奋了:“真好,我还怕今天回来会太无聊呢。让我来想想这种场景下我该怎么应对……’崔崔,我是你的丈夫,你唯一在有关部门进行了登记,受到法律保护的丈夫啊,崔崔!哦对了,你还记得这条狗吗?他是我们的儿子,你还记得吗?’”
罗安抬手指了指被怀恩抱在怀里的阿黄。
这个变态。
崔馨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周飞羽显然也受不了他的胡言乱语:“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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