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他坚信我会回来。
“这次回去应该就会开庭了。”我把折好的衣服放进箱子,“后面的事情就都说不好。”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保证。”怀恩上前从背后拥住我,“等这学期结束,我就回N城陪你。”
“你说的哦,要带着Henry一起来。”我扭过头冲他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坚实的臂膀锁住我的脖子,亲吻我,“回去照顾好自己,等我。”
我虽然没有期待过自己的处境会得到他任何帮助的许诺,但他这么说了,我也安心了很多。
我想我和怀恩之间,我需要他远超过他需要我。
就算是最终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想到我曾经获得过如此平静的一段日子,我也会觉得很踏实。
虽然我努力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很多物件。
在怀恩家住了几个月,我给他添置了一些小摆设,还给阿黄买了好多玩具。
可惜,我本来还想和他们一起过万圣节的,我连给阿黄的万圣节服装都选好了。
这些东西我自然不可能带走,我也私心想留下一些东西。
这样他们起码能偶尔会想起我。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这里,但我想证明,我起码来过。
我收完了自己的房间,又去主卧继续收拾行李。
这行为大概引起了罗安的注意,他看向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我们有几个月没见了,上一次离开,我没任何告别。那时的他对我,远不像现在这样冷漠。
其实是我挥霍了他的信任。
但好在我们在怀恩面前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我怀疑罗安刚刚和我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试探我,他甚至可能在怀疑我找了个和周飞羽长得很像的替身趁着月黑风高准备杀死他。
可是他只需要一调查就会知道,我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关于彗星的故事,我看过一些,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不同的设定,但他如果还记得我讲过的自己的梦,应该会对平行宇宙理论有一些印象。
至于他愿不愿意相信,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至于彗星来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其实比他还要好奇。
周飞羽……的伤很重吗?
他有没有受到惊吓?
公司现在由谁掌舵?
我自从离开了N城,就再也没关注过那里的任何人和事。
扔掉手机,所有电子设备被没收,换掉了电话号码,连社交网络的账号也一并弃置。
在认识的人看来,大概就是人间蒸发了。
但如今一想到要回到那里,曾经的困局和挣扎都将一并回溯。
比起离别的伤感,这种逃不出宿命的感觉让我更加无力。
我已经开始头疼了。
221.
罗安在我前面迈开腿撩,我拉着我的箱子在他后面一路小跑地上了他的私人小飞机。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高兴,从怀恩家里出来之后,他一路上也没和我讲一句话。
我后知后觉,想起了之前我们相处时的场景。
就……其实我也有做错的地方。
当时我被他们逼进了死胡同,认定了和他们正常的沟通不会有任何效果,才会选择那么偏执的解决方式——逃跑。
当然我最后也没跑成,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但我也只能认栽,谁叫我没钱没权,什么都不是呢。
我大概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
从我逃跑那天起到现在这么久了,我同样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过。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关系不很寻常,但也是真的快乐过的。
所以换位思考,大概是我伤了他的心。
尤其是,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可能是头一个不买他帐的人。
可真被关起来了,他还是要劳心劳神地来救我。
虽然我不愿意听,但怀恩还是多多少少透了些口风给我——为了捞我,罗安花了很大的力气。
这就好像你好吃好喝地饲养着一只宠物,尽心尽力,在它身上花钱连眼睛都不眨,结果它却天天惹是生非,最后还离家出走。
试问有几个饲主不生气的。
相比于阿黄,我差得太多了。
飞机起飞了好久,我俩还是相对沉默。
当然难堪的主要是我,罗安被两个空姐周到的服务着,吃喝不断,还有电视看。
而我就只配拥有一瓶纯净水。
吃完了午饭,罗安闭着眼向后仰躺在座位上。
他不理我,我也不好打扰他,于是掏出一份怀恩给我打印好的文章看起来。
我很庆幸我把那篇文章赶工写出来了——这次一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做点事情。
我放弃署名,也是怕敏感的身份连累到怀恩。我只完成了初稿,后面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他应该不会让这篇文章石沉大海。
但其实那篇文章发不发表,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包括我现在读文献,也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仿佛我还能回到过去。
我断断续续地看到一半,忽然听见罗安在说话。
好像是在和我说话。
“嗯?”我抬起头,“你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你和Wyn睡了?”罗安眯着眼看我,虽然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会比较容易接受,只好装模作样地把手里的纸往后翻了一页,“嗯。”
“我真小看你了。”他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看来你之前的没经验都是装出来的,可笑我还真信了。”
我放下文献,认真解释:“我没装。”
“那你这就是天性使然了。”罗安对我品头论足,“怎么?觉得我们靠不住,退而求其次,Wyn也不错?”
他这嚣张的态度就很让人不开心。
“不,恰恰相反,”我说,“他比你们两个加一块都要好上一百倍。哦不对,我说错了,负数的乘积还是负数——那就只好把你们乘在一起了。”
罗安坐直了身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我:“Eric,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样?”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种话,连忙摆手澄清:“不,我当然知道你很有手段,我已经领教过了——我能睡到Wyn,不也是托你们的福。”
那瞬间我感觉罗安的脸都气绿了。 但随即他偏过头去,咬了咬牙,重新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过就是给人家当了免费性伴侣,你得意什么?不过就是过了两天你自以为幸福的小日子,你就以为Wyn会真的爱你,在乎你,甚至把你娶回家?醒醒吧Eric,他有给过你任何承诺?和你坦白过,告诉过你他交往过谁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硬邦邦地回他,“那都是他的过去。”
没想到罗安却不屑地勾起嘴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和我姐的婚约还没取消呢——不过他既然碰了你,再让他做我姐夫我也觉得恶心。只是啊,Eric,就算是我姐不要他了,想要他的人也多了去了,根本轮不到你。”
他用双肘架在两腿上,探身向我倾来。
“我其实挺好奇的,Eric,”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对自己的认识如此不清晰的?为什么你总是想要自己配不上的人呢?凭你长得平庸?凭你不听话脾气古怪?还是凭你可以被人随便上?”
是啊,为什么呢?
罗安从来说话都很有风度,这次估计是气急了。
但气急了,也还要维持面子上的骄傲。
其实罗安说得都对,他对我的评价非常正确。
我见过罗安的姐姐,是一名知名律师,相貌身材无一不出众,再加上显赫的家世背景。
我能比过她的可能只有自信。
至于我为什么总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其实我也想知道。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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