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不是这个。
三个睡袋……所以是有两个人要被捆在一个袋子里呆一晚上吗?
267.
躺在扎了口的睡袋里,我就像一只蚯蚓,忍不住好奇地滚来滚去四处查看。
阿黄早早在壁炉边找到了一个最佳角度,盖着小毯子鼾声大作。
虽然身下是地毯,但和床垫比起来还是有点硬,我扭来扭曲得调整姿势,听到周飞羽和罗安争执个不休。
“你往那边一点。”
“你压到我的手了。”
“你好占地方啊。”
“呵,好意思说我。”
我看过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迷彩圆柱体上方露出两个脑袋,正在面红耳赤地争吵。
我把头转到另一边,扭了两下,果不其然看到怀恩无奈的挑眉。
我和他相视一笑。
——眼下这个结果,是我们抽签决出的。
因为无法决定今晚哪两个人获得了同寝的宝贵名额,我设计了一个抽绳子的游戏。
结果,周飞羽和罗安因为命运再次被捆在了一起。
“崔崔,你为什么离我们这么远呀?过来一点,我们凑近了暖和。”罗安说着就要往我的方向移动,奈何他的队友完全不配合地拖他后腿。属于两人的光滑的睡袋外侧显示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型,显示出他们糟糕的默契。
“你动动屁股!”罗安不耐烦了。
“动了。”周飞羽悠悠道。
“F**k,你顶到我了,离我远一点。”罗安抱怨个没完,“喂,你动一动呀?怎么回事?”
周飞羽烦了,瞬间提高了声音:“一会儿让我离你远点一会儿又让我过去,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烦人得很!我就不想和你睡!”罗安也火了,“我要和崔崔睡!”
“去啊,你去啊!你看看他想不想搭理你。”周飞羽拱火拱得很熟练,“烦死人了。”
“崔崔——”罗安撕心裂肺地喊我,“他欺负我——”
我利落地扯开束绳,把自己解放出来:“好了好了,这个睡袋给你——Wyn,我和你睡吧?”
怀恩瞪着我愣了一秒,随即微笑点头:“好啊。求之不得。”
我从温暖的睡袋里钻出来,站起身,冲罗安笑了笑:“来吧小罗,一个人睡得宽敞。”
“崔崔,你你你你……”罗安被我气得嘴唇只打颤,“你不爱我了!”
“我当然是爱你才会把这么珍贵的资源让给你啦,连被窝都帮你暖好了,这你还不满意吗?”我装作无辜。
罗安看着我,憋了半天没说出话,周飞羽却适时开口:“看小悦多知道心疼你,怕你和我挤着睡不好。还不快去?”
罗安下不来台,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照做。
我在周飞羽脸上看到了罕见的狡黠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恶趣味一致——逗弄罗安,的确很有乐趣。
夜晚的争执就此告一段落。
我一边在怀恩怀里酝酿着睡意,一边听他们大致帮我梳理过两天出庭要用的案件材料。
那些庞杂的物证和人证,还有零碎的各项指控,数量繁多,我认真看过都没怎么记住,他们居然已经可以完全脱稿凭记忆回顾了。
是真的很厉害,我服了。
“陪审团还是上次的那些人,他们都对你有印象,多少会有些同情分的,会比较有优势。”
“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我看公诉方那边是铁了心,希望他们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其实他们只要不能证明崔崔是故意和知情的,那就都是旁证,定不了罪的。”
“可我并不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有没有被钓鱼抓到把柄。”我打断他们,“毕竟我没有那段记忆。”
“馨悦,你觉得同一个人,变得完全和自己不同的概率有多大?”怀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这得看如何定义同一个人。不是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吗?”
“这么想,那如果两个人完全不同,你怎么鉴定你和他就是同一个人?”他又问我,“人该怎么定义自己是自己?”
好家伙,我绕晕了。
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我相信我没做过。”我长舒了一口气,“就算我不记得,我还是相信自己——哪怕是另一个自己。”
这大半夜的,说这种鬼话还有点吓人。
不过话说出口,我镇定多了。
“嗯,我也相信。”
“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好了。”
“好了不早了,大家睡吧。”
我们四个挤在一起,烤着壁炉里的火,伴随着阿黄悠长的鼾声,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因为没有任何电器在工作,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非常催眠。
就在我以为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感觉,并且这感觉越来越明显。
“教授?你还醒着?”我用气声轻声问道。
搭在腰间的手动了动:“嗯?”
“你……顶到我了。”我小声嘀咕,“要不咱们换个姿势?”
我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罗安大喝一声:“我听见了!”
“吵死了!”已经陷入梦乡的周飞羽被罗安一嗓子嚎醒,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
小罗:有趣的经历又增加了
第155章 睡袋的故事
268.
微弱的光线中,我看到了罗安两眼冒绿光。
我吓到了。
“睡觉睡觉……”我嘴上默念,强行闭上了眼睛。
身边悉悉索索的,怀恩换成了平躺,但另一边翻身的动静一直没停。睡袋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叹息声交叉,好一阵没消停。
“你倒是真的睡得着啊。”罗安终于不折腾了,开始自言自语,“崔崔都要在我们眼皮底下被叼走啦,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不留的那种。”
我听到周飞羽发出痛苦的呻吟,身边的怀恩僵硬了身体。
“Andrew,我们没有。”
“别理他,我们睡我们的。”我翻了个身,背对住罗安,“明天大家都得上班呢,谁也不许睡懒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管用了,反正罗安没再闹。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我后面渐渐失去了意识,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话了。
我又梦到了庭审。
近来也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场景了,我想它会和我第一次错过飞机航班以及高考一样永久载入我噩梦的数据库,无论时间场景环境怎么变化,那种百口莫辩无能为力的感觉都会记忆犹新,永远生动。
做梦这件事本身就很无厘头,醒来之后我大约只记得我一时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被检方问得哑口无言,一时又像是被人追逐一样在灌木丛里大逃杀,寻找一个栖身之所。
不过今晚有了点新鲜的元素:梦里的我最终逃到了一处悬崖。
想也知道,又是累得够呛的一晚。
就在我犹豫着这究竟是不是梦,如果是梦我是不是可以随便跳一跳的时候,我被一阵噪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脑缓了好一阵才指挥着我的眼睛去寻找声源——哦,原来是阿黄在拱水盆发出的声响。
……对了,昨晚忘了给他加水了!
估计烤了一晚上火,他非常渴,把水盆从房间这头拱到那头,也不能凭空变出来水,一定十分气愤。
壁炉里的柴火已经燃尽熄灭了,估计现在时间尚早,除了我,其他人仍然在睡。罗安不知道怎么搞的,已经完全从昨天睡前的位置打横了过来,枕头飞到了一边,脑袋几乎靠在周飞羽的腰上,而腿则搭在我腿上。
——怪不得我梦里老是跑不动,原来腿已经被他压得麻了没了知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