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ke被我说服了。
对他来说,在家里能够压他弟一头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也没办法,他比较内向——当然是相对来说——再加上求学过程不是很顺利,所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介意。相比之下他弟就和他不太一样,非常有领导才能又活跃,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这不,高三还没结束,就已经凭突出表现收到了大学offer。
虽说亲兄弟之间不该有什么攀比心理,但我觉得Luke其实是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的。
“Wyn答应给我写推荐信。”他对我说。
“嗯?”我有些意外怀恩肯主动帮助Luke。
我其实是想之后找个机会主动和怀恩说这件事的,最好他要是肯牵个线在学术上帮一下Luke更好,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开口了。
而且没让我知道,说明他不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他是真的希望帮助Luke。
我知道他虽然不太爱表达,但本质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非常温暖。
152.
作为感谢,我请怀恩吃了晚餐。
我特意找了家能够带狗狗一起的餐厅,是地中海混合风格,居然还有炕。
阿黄趴在炕上,他刚刚在店里吃饱了,现在满眼都写着“你们快点吃,吃完带我出去玩”。
“我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周到。”我切着盘子里的芝士茄子,送到嘴里。
怎么说呢。
没什么味道。
连蒜都没有的茄子没有灵魂。
不怎么好吃。
但是够特别的。
我挑了一点点茄子上的芝士送到阿黄嘴边,他嫌弃地撇开了头。
——怎么这东西狗都不吃吗?
“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我觉得我凭自己的力量可能很难消化这么个没什么味道的巨大蔬菜了,于是旁敲侧击地请求怀恩的帮助。
他毫不知情,只是听话地腾出了盘子里的一角,还特意切了一大块三文鱼给我作为回礼。
唉,我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不想浪费粮食。
但是看怀恩吃得津津有味,我又不愧疚了。
我怀疑他舌头上根本就没长味蕾。
于是我毫不心虚地把剩下的茄子都找借口塞给他了。
“我本来害怕Luke被你push到抑郁,但现在看他承受能力还挺强。”我一边塞茄子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我也不是毫无根据就这么做的——我是觉得他有能力完成才想着推他一把。”怀恩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思,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把茄子塞进嘴里咀嚼,“他跟你有点像,有时候确实是要别人提出来才会想到。”
像我?
“那你最近都没Push我了啊。”我眼看着解决掉了盘子里的负担,心情愉悦,甚至准备再点个小菜。
怀恩露出苦笑:“馨悦,你是不是拿我当控制狂了?无缘无故,我push你做什么?我有那么aggresive吗?”
这话说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你不是aggressive,你是positive。”我说,“但是我呢,有时候觉得时时刻刻的positive是个负担。”
破天荒地,怀恩表现出了愕然和委屈:“馨悦,我也会偷懒,也会拖延,也会有不想工作的时候。我也是人,你总是把我想得很有距离,我其实和你没什么不同。”
天哪。
我没想到怀恩居然有一天会跟我说这种话。
我都怀疑以前见识到的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就能毫无起床气的他是真实的吗?
“别误会,我只是仰慕你。”我安慰他,“毕竟你活成了我这个拖延癌一直想活成的样子。”
他这才看起来释然了一些。
“我们晚上还回你父母家吗?”吃完了饭,和阿黄散步的时候我问他,“如果不方便的话……那什么,我刚刚在这附近多了个落脚的地方。”
至于怎么“多”出来的,我没仔细说。
说实话,我觉得每次跟怀恩回他父母家约会……总有那么点别扭。
好处是我会觉得自己还是个中学生,仍然青春洋溢。
但缺点就是,实在是太拘束了。
而且第二天一早总要面对一大家人围坐一桌的早餐,我大概是自己心虚,每次都忍不住脚趾蜷缩。
甚至他父母还会和蔼可亲地和我说再见,并且隔几天就真的再见了的时候。
一想到我们的所作所为,我就觉得很对不住他们。
我们这次换了个公园,离上次阿黄受伤的地方有一些距离。我已经不敢撒开他让他自己去草坪跑了,生怕他刚刚愈合的伤口再遭什么不测。
“怎么?是回家里觉得不自在吗?”怀恩自然是个聪明人,“我的家人是不是让你觉得有压力?”
“也不是……”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好再说啥了,“可能看到你爸爸妈妈,我也有点想家了。”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及时的婉拒十分巧妙。
我怎么可以把他带到今早我还在和周飞羽厮混的地方呢。
这也太……别扭了。
“会好起来的。”他停下脚步,拍拍我的背,“在你回不了家的日子里,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153.
我又跟着怀恩回了家。
好在他家房子大,一家人可以互不干涉各自享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Melissa的大红轿跑停在车库里,她在楼上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什么,我们在楼下完全能听到她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木质房屋的隔音就是这么差。
怀恩又给我按了按腰,我终于好受了一点,和阿黄玩过了一轮捉迷藏,喂他吃好了零食,我把他抱到腿上开始给他刷牙。
怀恩以前不怎么收拾他,养得很糙,以至于这次见面有一天我居然在阿黄脖子上摸出了一只扁虱。
我大惊失色,连忙抱着他去宠物医院处理,当然事实证明阿黄身上也就这么一个不小心挂上的小障碍。
我也许是有一些小题大做,但我又忍不住给阿黄做了体检——虽然我自己这些年都没做过体检——结果是他有一点龋齿,不严重,以后注意每晚刷牙就行。
阿黄一开始很抗拒,每次我一套上那个指套鬼叫牙刷靠近他,他就开始呲牙,有时候还要吼两声,应该是骂我。但也仅限如此,我不怕他呲牙,也不在乎他骂我,他又不舍得真的咬我,我又听不懂他骂我,于是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被我摁在怀里清洁牙齿。
“你才三岁呀,牙齿坏了很可怕的,等你老了牙都掉了,有多疼不说,你到时候都吃不了肉了。”我一边给他刷牙一边教育他,“只能喝肉汤,哪有吃肉过瘾,是不是?乖啊不骂了,小孩子不许骂人。”
阿黄躺在我怀里,一点也不放松,全身硬邦邦的,非常僵硬。
但我就着这个姿势飞快地把他的几颗牙刷完了。
他的舌头一直在嘴里转来转去。
“好了!”我涂完了牙膏,放阿黄自由,狗子刷牙不需要漱口,牙膏都是可食用的,让他自己舔掉就行,“去睡觉吧,晚安!”
他一个轱辘滚到了地上,站起身,抖了抖毛,慢吞吞地进了那张巨大的窝。
我撑着地站起来,发现怀恩正拿着手机对着我,似乎在录像。
“你干嘛?”我板起脸,收起刚刚对着阿黄的耐心。
“记录一下。”他说着收起了手机,表现得云淡风轻。
我越过他往浴室走:“有什么好拍的,这两天你给他坚持刷牙没有?”
“刷了,不过他很不配合。”怀恩撸起袖子,胳膊上是好几个暗色犬牙牙印,“还咬我。”
“那肯定是你活儿不好,不然他怎么不咬我。”我幸灾乐祸。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咬你。”怀恩听起来有点介意,“他好像从来都没咬过你——他怕你。”
“不,他才不怕我,他就是喜欢我。是吧Henry?”我回头询问那个正侧躺在自己的床上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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