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名分对你很重要?”迟培正皱眉。
“名分不重要,”青年说,“但清行很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应该彼此是唯一的。”
听见对方的回答,迟培正不再多言,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我的第二个方案是,”迟培正对手机那头的迟清行缓缓开口,“我要把他带走两年,这两年里,你们不能见面和联系。”
“——什么?!”
迟清行气得快炸掉。坐在一旁的谢存,攥紧的指尖也不由微微发抖。
他可以竭力在迟培正面前不卑不亢,但迟清行的声音传入耳中,即使隔着手机,仍令他心如刀割,身体被一寸寸撕裂。
“为什么要两年!”迟清行难以接受,直接冲迟培正发了火,“我不同意!大不了你把我所有的东西拿走,我不做迟家的继承人!”
“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迟培正语气一沉,“你以为你可以说走就走、随心所欲?”
“无所谓,我不怕压力,把谢存还给我!”
“也就是说,”迟培正顿了顿,“你让他同你一起承受压力,也无所谓?”
“我——”
迟清行话音蓦地顿住。爷爷的话,一下子打在了他的命门。
“这就是我的决定,”迟培正严厉地说,“如果两年你都等不了,小行,我无法认可你的感情是成熟理智的。”
手机那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沉默在车厢传导,祖孙俩僵持的气氛里,谢存轻声开口:“迟将军,我跟他说。”
迟培正目光锐利地掠过谢存,略一沉吟,递给他手机。
谢存接过手机,平静地说:“清行,答应你爷爷。”
听见谢存的话,迟清行嗓音一哑:“不行,这对你不公平。”
“两年而已,我可以的,”谢存说,“难道你不可以?”
迟清行一愣,被谢存弄得有点生气:“你在乱想什么?我当然可以。”
“那就够了。我不希望因为我,你同家人发生矛盾。”
谢存语气很淡,但迟清行知道,谢存做出了决定。
“……谢存,”迟清行深吸口气,把唇紧贴屏幕,像要隔着触摸不到的电磁信号,亲吻那一端的恋人,“你要等我。”
“我一定会,”谢存不易察觉地笑了笑,“你也是。”
“还有,”迟清行怕他挂电话,又快速补充一句,“回来后我们去拍照,把你手机壳里那张寸照换掉,太难看了。”
谢存过了几秒,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思绪一停,浑身泛起细微的难为情。他没有时间再沉浸于情感的起伏,在挂断电话前,暗下决心,把脸转过去,直直看向面前威严的老人。
迟培正带着审视之意,对上青年近乎挑衅的目光。
谢存与迟培正定定对视,话是冲迟清行说的,也是给迟培正听的。
“好,”他黑眸沉静,“我一定竭尽全力,让你的家人接纳我。”
第111章 振翅的蝴蝶【飞去不复返】
“时间飘忽不定,如蝴蝶振翅飞去。”
看到这句话,谢存的目光在文字上定格了很长时间。
直到一个人蹑手蹑脚,突然揽住他肩膀:“小存,你在看什么?”
谢存收拢思绪,把书册合上,转头看向来人。
洛悠唇红齿白,笑得招摇。
一年半了,这位小公子倒还是跟刚来时一般如故。
他在联盟州闯了大祸,父母无计可施,把他塞进飞机,丢到迟培正身边,断了他一切玩乐念想。
“还好我不姓迟,”洛悠把自己一摔,四仰八叉躺乱谢存铺得整齐的床,“人生就该及时行乐,二十几岁就得应付大堆工作,没意思!”
这话,洛悠不敢在迟培正面前说。一次,他当着迟培正的面,不小心有感而发,迟培正的目光刀一样刮过他的脸,吓得他大半天没敢吱声。
与懒散的洛悠不同,谢存——这个与他差不多前后脚抵达此地的年轻人,自律到令洛悠咂舌。
见谢存默然不语,洛悠手枕脑袋,轻声发问:“在想你的恋人?”
谢存没有回答。
时值晌午,窗外绿树摇曳,斑驳光影洒满一尘不染的房间。
洛悠已经跟谢存混得很熟。在这个远离现代工业的原住民保护区,当地除了农户就是猎人,他自然而然,亲近依赖同样来自联盟州,却比他沉稳、可靠很多的谢存。
两人刚到时,都对当地语言一窍不通。三个月后,洛悠还只能从一数到十、你好、谢谢以及再见,谢存却可以顺畅阅读该国书籍,与当地人交流。
谢存还很会下棋,以前迟培正总跟老金下,老金输给谢存后,迟培正就常喊谢存去书房。谢存下棋是不给老爷子面子的,两人厮杀下来,迟培正经常脸色铁青。
谢存的枪法也很好,说是职业狙击手也不为过。一次,野熊袭击农庄,他们赶到现场,洛悠差点尿裤子:嘶吼的野熊如庞然怪物,扑倒猎户欲将之撕裂。
砰的一响,谢存沉静架枪,一枪射死了那头发狂的野熊。
野熊袭击事件之后,每次打猎,迟培正都会带上谢存。
后来,他经常把谢存喊去书房。房门紧闭,两人一待就是很久。有次洛悠好奇,从老金手里抢过茶水,借送茶的名义敲门进房,看迟培正到底喊谢存做什么,结果大出所料。
迟培正与谢存坐在沙盘两侧,正进行战事推演。
“这是我带领连队在伊伦塞尔边疆的一场战役。敌方用两边包抄的战术,我们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人老了便喜欢回忆过去,迟培正也不例外。洛悠撇撇嘴,正要退出,忽然听见迟培正说:“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洛悠闻言,不由看向谢存。谢存坐得笔直,盯着沙盘,双手轻撑膝盖,整个人笼罩在静思之中。
谢存发色与眸色很黑,个头高挑、五官清俊,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洛悠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
“我会在黎明前,尝试一个人突袭,”谢存说,“如果能炸掉敌方的桥头堡,就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那样等于你把自己置于险境。”
“即使这样,也好过所有人一起冒险。”
“你这样无法成为领导者,”迟培正语气一沉,“领导者必须足够理性、甚至冷酷。”
洛悠脚步顿在门口,想听谢存如何回答。
谢存静了静,看向迟培正:“爷爷,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成为领导者。”
“小谢,”迟培正严厉说,“如果一个人具备足够的能力,就应当学习像领导者一样思考,并竭尽全力成为领导者。”
洛悠觉得无聊,推门出去了。
再后来,迟培正会带谢存出席某些小范围的重要会谈。
迟培正年事已高,具体事务都交给后人打理,只做核心大事的决策。他能带上谢存,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对谢存的特殊培养。
这一年半,因为有谢存,洛悠过得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当然,要是没有那个人就更好了。
那个人,是霍德华家族的二公子克劳德。
克劳德举止轻浮,总想把洛悠钓上床,但很不巧,洛悠是不折不扣的异性恋。
洛悠越不理会,克劳德越来劲。上次克劳德过来,洛悠一气之下,放出了迟培正养的两只猎犬。
克劳德怕狗,撒腿就跑,但人哪里跑得过狗,没几秒就被咬破了裤子,被猎犬扑倒在地上。
这两只猎犬通人性,不会真咬伤克劳德,只是听从洛悠的指示,给克劳德一点“颜色瞧瞧”,但克劳德过于害怕,臆想自己已经被咬得肢体残缺、血肉模糊了。
佣人们慌乱把猎犬从克劳德身上拉开,谢存挤进去,趁乱一拳,快狠准打在克劳德腹部。
克劳德爆发撕心裂肺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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